黎小虎铁定了心撮合自己的两位好朋友。

  车上快坐满了人。

  走道上有鸡鸭鹅。

  一个猪笼里还装着只小猪仔。

  寒生让仰阿妮坐在靠窗的位置。

  仰阿妮坐好之后，双脚并在一起，尽量往里面靠，她又下意识拉着袖子，挡住脖子。

  一切都小心翼翼地。

  车子颠簸。

  仰阿妮最终还是碰到了寒生。

  这时，寒生发现仰阿妮身上的蛇鳞似乎变淡了一些。

  到了学校，黎小虎说：

  “仰阿妮，学校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

  “我和寒生揍他们。”

  仰阿妮声如蚊呐：

  “我晓得嘞！”

  她想了想，从书包拿出一袋高档的巧克力，分给黎小虎和寒生，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收住了。

  接下来，便是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

  寒生装满心事，常常走神。

  好在他脑袋灵光，学习倒是没落下。

  晚上又找时间温习麻三爷留下的书籍。

  十天后的中午。

  仰阿妮和黎小虎一起来找寒生。

  黎小虎一脸不悦：

  “都饭点了，不吃饭肚子饿瘪。”

  “大中午说啥要紧的事情。”

  仰阿妮开口说：

  “寒生哥，小虎哥。我要离开凤凰县城。我阿爸要带我去外面生活了。”

  “我是跟你们告别的。”

  黎小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啥？”

  “又不是愚人节，没开玩笑吧！”

  寒生也有些始料未及，看着仰阿妮：

  “怎么忽然说要走？”

  仰阿妮拉了拉衣角：

  “之前我就打算告诉你们。”

  “我阿爸这些年南下闯荡，算赚了一些钱。”

  “他说去外面，能给我治好身上的怪鳞。”

  “外面的学校会更好……”

  寒生这才意识到，寨子里的女娃能一路读到高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仰阿妮算是富裕家庭的女娃。

  寒生迟疑片刻，问：

  “什么时候走？”

  仰阿妮眼睛已经红了，说：“我爸帮我办完手续。”

  “一会就要走。”

  “多谢你们二人。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护着我。”

  “若不是你们，我的生活不会充满那么多阳光。”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

  黎小虎也红了眼，叫道：

  “怎么会这么快！”

  “咱们仨一起放假回家，以后变成我和寒生两人。”

  寒生心中也难受，少年时代的友谊，是比黄金都宝贵的东西。

  仰阿妮又看着黎小虎：

  “小虎哥，你去打饭来。我和寒生说几句话。”

  黎小虎再笨也反应过来，拍了拍寒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抓住机会的眼神。

  寒生有些局促，他也不擅长表达情感：

  “我和黎小虎也不会忘记你。”

  “你呢，学习可不能落下来……”

  “还有，吃饱饭，睡好觉。”

  仰阿妮低着头，泪珠啪嗒啪嗒落下来：

  “寒生哥，我舍不得湘西……”

  “也舍不得你……你们……”

  她因为容貌的关系，性格内向，十分敏感，很少像今天这般表达自己的情感。

  寒生露出阳光的笑容：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记得回来看我们。到了新地方，也可以给我们写信。”

  仰阿妮取出一张纸片：

  “我让我阿爸给我买了手机，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

  “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不会换号码的。”

  “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寒生接过了纸片，想了想，送给仰阿妮一张自己画的保平安的辰州符：

  “我记下来了。”

  黎小虎买来了饭菜，他还花重金买了三根鸡腿，三瓶橙汁。

  三人就在校园里，吃了一顿送别的午餐。

  虽然简单，却胜过世上最丰盛的宴席。

  今朝分别。

  再见面又不知何年何月。

  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

  寒生和黎小虎把仰阿妮送到校门口。

  仰阿妮上了一辆豪华的小汽车

  车子启动后，她探出脑袋，对着寒生和黎小虎挥手告别，早已泣不成声：

  “保重！”

  “不要忘记我！”

  “常联系！”

  黎小虎不知不觉之中，泪流满面：

  “老大，你们相互表白了没有？”

  “可千万别留遗憾。”

  寒生笑了一声：

  “祝友谊地久天长。我们三人永远是好朋友。”

  他心想，仰阿妮去新地方会认识新朋友，离别前的表白也太俗套了。

  她应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在他心中，也只是把仰阿妮当成自己的好朋友而已。

  今年湘西的冬天，比以往来得要早，雪花飘落，寒意一下子就袭来。

  蓝婆托龙老七送信来县城高中，茶花峒出了大事，要他回去。

  寒生忙请假，坐上龙老七的摩托车往寨子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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