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不算湍急，这气温也暖和，不过他已经七旬了，手脚都不灵活，在水中一顿手忙脚乱，大声呼喊救命。

  狼狈的模样，引来岸上的人哄堂大笑，他们平时都受了这个恶霸的欺负，这时看到他落了难，他们都是打心底里开心的。

  “老爷！快救老爷！”

  那几个家丁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河边大喊。

  “我送你们一程。”鬼方尧一挥手，将他们都打落入水中。

  家丁手忙脚乱的将水中的老爷拖上岸后不敢再逗留片刻，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小夭还想追上去，这么恶的人，她就还给他下点毒，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鬼方尧一把牵住小夭道：“他本来就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往河里这么一掉，也就剩下十几日了。”

  “哼，这么恶的人死后，灵魂就应该长埋地底，永不见光明。”小夭已经愤愤不平。

  鬼方尧笑了笑，“你和后土好好聊聊，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她对这些事也一直很有想法。”

  “你很欣赏她？”小夭微微侧眸。

  “嗯，她是个值得敬佩的人。”鬼方尧道。

  小夭有些吃惊，她从未听他这样评价过一个人，她忽然对后土好奇起来，“有机会我想再见见她。”

  “多谢两位少侠的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愿为两位当牛做马。”书生和女子双双跪在地上。

  “我？少侠？”小夭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鬼方尧，“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她忽然有些喜欢上这个人族的地方了，惩奸除恶，劫富济贫。

  鬼方尧看着两人冷声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他拉上小夭，准备离开。

  小夭取下身上的钱袋，递给书生，“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这是我送的礼。”说罢，她才和鬼方尧飞身上船。

  鬼方尧坐回船舱打趣道：“与你出来，银子带少了可不行。”

  “你看那书生穿得破破烂烂，女子一看就知是富家小姐，我们虽救了他们，他们却不一定能成亲，有了那袋金子就不一样了。”小夭靠着鬼方尧，“这种愿为彼此付出生命的感情本就稀少，我帮衬一把他们便能长相厮守。”

  鬼方尧看着她眉飞起舞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才是她本该有的天性吧，真诚，善良，真性情。

  两人坐着船，一路顺着水流而下，直达玉山。

  烈阳和撇君早已等候在山脚了，见到小夭和鬼方尧携手而来，面上不禁露出复杂的神色。

  “烈阳，撇君！”

  小夭松开鬼方尧的手，一路小跑冲到两人面前，雀跃如林间少女，轻快的舞蹈。

  烈阳和撇君对视一眼。

  “多年未见，这些年过得可好？”撇君道。

  小夭抿唇，半晌才道：“最近不错。”

  “王母命我们来接你们，去见见她吧。”撇君道。

  两人随着他们一路到了王母的住处，白芷就是新王母，她身穿一身白色长裙，长裙外有一件纱衣，应该就是玱玹所说的天丝。

  王母见小夭打量自己，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玉山王母需斩断红尘，断情绝爱，我功力尚浅，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借助身外之物方能静心。”

  她带着他们到瑶池旁，“你们准备好了吗，可还要在客房休息两日。”

  “不必，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已做好准备。”鬼方尧笑道。

  小夭紧紧抓住鬼方尧的手，明明路上已经做好分割几十年的准备，可临近了，竟这般不舍。

  撇君冲上前，走到鬼方尧面前，“你真的考虑好了？”

  鬼方尧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许多年前，就想一试，只可惜那时没有机会。”

  撇君点点头，退了开来。

  鬼方尧看着小夭小声笑道：“不过区区数载，乖乖等我。”

  小夭脸微红，“时间太长了，我可就不会等了。”

  “好。”

  鬼方尧微微一笑，慢慢踏入瑶池，小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水中。

  十五年后……

  “族长，这蛇我不养了。”小夭抓着一条雪白的小蛇走进来。

  小蛇软绵绵的，缠在她手上就像一块布条。

  鬼方尧看了一眼，冷声道：“不养就把它做成蛇羹吧。”

  小夭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你都不问问它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吗？”

  “什么事？”鬼方尧冷冷道。

  “我把我酿的酒都给喝了，你说说，是不是特别过分？”小夭叉着腰。

  “嗯……”鬼方尧点点头，“你要不养就做成蛇羹吧。”

  “它……它还小，做错了事可以好好教，你这人未免也太残忍了。”小夭原本的气焰都消失了，结结巴巴道。

  “你说什么？”鬼方尧冷声道。

  “没……没什么，我去撇君那里看看。”小夭提着蛇就跑出房间。

  小夭不明白，听撇君说玱玹已经登基为帝，统治大荒，父王退隐成了白帝。

  还听说父亲又生了一个女儿，嫁给了玱玹，而她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应该做养蛇的婢女啦。

  她觉得她肯定摔坏脑子前，自己的脑子就坏了。

  小夭将醉酒的小白蛇放在眼前把玩，“你明不明白啊？”

  小白蛇呼呼大睡，哪里能明白她的话。

  小夭将它放在瑶池里醒酒，听说这条小白蛇就是在这瑶池里捡的。

  小夭蹲在瑶池边，越想越生气，自己怎么说都是堂堂大王姬，怎么能让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国师欺负了，还一天到晚带着个面具，肯定是长得难看，不敢见人。

  “小夭，你在干嘛？”撇君走上前道。

  “没什么，在想我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小夭垂头丧气道，“我是被谁卖给他做婢女的？”

  撇君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你是自愿跟着他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夭站起身。

  “我听国师说你们这两日就要回中原了，要不要去喝一点？”撇君道。

  “回中原？”小夭诧异，不过能离开这个闷得慌的地方，她还是挺乐意的，顺便可以问问玱玹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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