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的地形特别复杂，如果说中原大地所谓的山就是平地上鼓起几个小土包，那陇山以西所谓的平地就是绵延大山中，河流冲刷出来的几条狭窄地带。

  赵军和羌人作战，最大的敌人并不是羌人，而是复杂的地形。

  特别此时已经是晚秋，随时都有可能天降暴雪，将赵军困住。冯毋择虽然年少轻狂，立功心切，还是决定稳妥起见，先探查清楚再说。

  “羌人先头部队到了这里，主力军团应该相距不会太远，今日我们先不行军了。切里佛，你率领几人将周围探查一遍。”冯毋择对身后一人说道。

  切里佛曾经是羌人，后来弃暗投明，加入了赵国，成为赵军的向导。

  “诺。”切里佛抱拳说道，带着几名士兵朝着前方探查而去。

  “地图。”冯毋择伸手道，旁边参将连忙取出地图交给冯毋择。

  这是赵国花了一年时间，派出好几拨人绘制出来的地图，不能说特别精准，但陇西、张掖二郡，包括附近羌人的山川地形已经全部包含在内。

  “马衔山……兴隆山……还有一天多，近两天的路程……有点难度，不过如果能够完成，我冯毋择的名字应该能够响彻赵国！”冯毋择舔了舔嘴唇，眼眸中散发出一些疯狂。

  他这支军队不仅仅是先锋，更是来当诱饵的。

  赵军想要大败羌人并不难，但想要在这种地方留下二十万羌军那就太难了，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做到。

  不过鲁仲连在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之后，发现了两座山脉，马衔山和兴隆山，两座山脉西北东南走向，几乎平行，中间最窄处不过数百米，只要将羌人引进去，羌人就别想活着冲出包围圈。

  但如何将羌人引进去成为了赵军的难题。

  虽然羌人不太聪明，但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自己往绝地钻。

  这就需要有一支赵军在前面勾引，将羌人吸引过去，于是冯毋择接了这个任务。

  “如果现在就朝着马衔山行进，羌人极大可能性不会跟过去，必须和羌人厮杀一场，吸引足够的仇恨。”冯毋择心中想到。

  吸引仇恨没什么难度，难度在于将仇恨吸引过来之后怎么从近二十万羌骑的追杀中逃掉，并将他们引到指定的位置。

  他只率领了五千人，只要被拖住，未能及时脱身，瞬间便会被二十万羌骑淹没，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很快，切里佛回来禀报，周围并没有羌人的踪迹。

  冯毋择下令赵军扎营，并亲自带队巡逻，让大家能够好好休息一夜。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陷入苦战了。

  第二天，赵军早早的埋锅做饭，继续行军。

  没过多长时间，斥候便禀报发现了羌骑的踪迹。

  “果然碰到了！”冯毋择喃喃说道，没有下令冲锋，也没有后撤，而是下令赵军转向东南而行。

  很快，赵军就撞上一支羌骑。

  “冲过去，不要停！”冯毋择下令道。

  战鼓咚咚作响，天空中战云不断翻滚，赵军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大山中拉出一道道虚影，如同离弦的箭朝着羌骑刺去。

  羌骑很显然也早早的发现了赵军的踪迹，迅速做出反应。

  当两军距离只剩下一百多步的时候，两军同时张弓拉箭，朝着对方抛射过去。

  箭雨迸射而出，不少羌骑坠落战马，赵军则凭借着极致的反应能力将箭雨拨落，没有拨落的箭雨则依靠甲衣挡住，只有极少数士兵被射中要害，坠马身亡。

  “立刻去禀报盟主，这是赵军精锐！”为首的羌骑将军大声说道，他们这点人绝对不是赵军的对手。

  羌人和秦人正面作战，便要三倍到五倍的大军才能和秦军抗衡，赵军比秦军更加强大，想要在正面战场和其抗衡，羌骑的数量至少要是赵军的五倍。

  “没有军团天赋加持，也没有个人天赋加持，没有战阵的加持，只有稀薄的战云，还不懂得运用。不过一万左右的羌骑，放在羌人中也是非常强大的部落了，如果折损在此地，羌人盟主应该会很心疼吧。”冯毋择心中想到，抡起武器就朝着羌骑砍去。

  十余米长的刀刃划破天空，在碰到羌骑的瞬间，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将面前的敌人斩成两半。

  “杀穿他们！”冯毋择将滴血的大刀指向天空，大吼道，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和速度冲着羌骑将领的位置砍杀过去。

  至于为什么能够精准的找出谁是将领，实在是整个羌骑中，身上披甲的就只有寥寥数人，其中全身着甲的更是只有一人。

  羌人不懂冶炼，更别说打造铠甲了，部落中的铠甲基本上都是从中原各国偷偷购买，或者在战争中抢的，能够披甲的羌人，都是高层，没有一个是普通士兵。

  作为超凡境的强者，冯毋择面对这些不懂得配合，不懂得调动战云压制的羌人，就如同猛虎冲入羊群之中，随意一挥，周围便是鲜血迸溅，残肢横飞。

  虽然赵军的数量只有羌骑一半，但不管是气势还是真正的实力，都将羌骑完全压制。

  刀光飞舞之间，冯毋择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冲到羌人将领面前，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落下。

  “罡元境的人头……”冯毋择看了一眼手中的人头，嫌弃的将其丢到地上。

  赵国将军有一个非常变态的癖好，就是收集敌人的首级，但也不是什么首级都有资格被收集的，至少也要是超凡境武将才行。

  冯毋择虽然还没有杀过一个超凡境，但也不能拉低了赵国名将的档次。

  “也不知道羌人有几名超凡境，如果多的话，我应该有机会捞一颗人头。”冯毋择心中想到，只有斩杀过同级别强者的超凡境才是真正的超凡境。

  随着将军被斩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羌骑瞬间崩溃，疯狂的朝四周逃窜。

  就在这时，远处大地的尽头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如同雷霆滚滚，紧接着，一道黑色洪流映入眼帘，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大军，只知道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敌人。

  “如果是在平原，哪怕只有一万大军，面对二十万羌骑，老子也敢率军冲锋！”冯毋择沉声说道，可惜他现在只剩下四千多大军，而且这里还不是平原，骑兵随时有可能被大山堵住去路。

  “撤！”

  冯毋择大声说道，率领大军朝着东南方向逃去。

  “一群废物！”种零羌首领怒视败退回来的羌骑，破口大骂道。

  部落首领被杀，羌骑也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任由种零羌首领辱骂。

  “传令烧当羌首领和烧何羌首领，率领本部从两侧出击，包围赵军，吾今天要吞下这支赵军精锐，在赵国身上割下来一块肉。”种零羌沉声说道。

  赵军身上的装备让他无比眼馋，不说别的，只要能把赵军身上这套装备抢下来，就算多损失一些士卒也是值得的。

  当然，损失的不能是他自己的士卒。

  在羌族，分配战利品并不是看谁付出的多，而是看谁的实力强，只要实力强，就能得到最多。

  如果他能够得到赵军身上的这套装备，哪怕只能武装五千人，也相当于一两万大军。

  虽然烧当羌、烧何羌之前一直与种零羌不和，并反对攻打赵国，不过在赵国的帮助下，两部顺利和种零羌结盟，共同对抗赵国这个敌人。

  因此在收到命令后，两部没有反对，而是立刻率领本部朝着赵军包围过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并没有真正将赵军放在眼里。

  赵军总共只有四千多人，近五千人，他们两部加起来足足四万，是赵军的十倍，就算用人堆，也能把赵军堆死。

  “追过来了吗？不过人数有点少啊，看来羌人首领还真是沉得住气！不过若是以为这点人就能拦住我，那就想多了！”冯去疾回头看了一眼，喃喃说道。

  “放箭！”冯去疾下令道。

  遮天蔽日的箭雨瞄准右前方朝着赵军扑来的羌骑覆盖过去，与此同时，羌骑的弓箭也指向赵军。

  玄襄阵！

  这一刻，一道湛蓝色光泽猛然从赵军身上绽放，一道道和赵军一模一样的虚影从赵军身中分割出来，并迅速凝实，和赵军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还是不够熟练，否则分割出来就不是虚影了，而是和实体一模一样的幻象。如果是名将，还是一眼就能看穿虚影和本体之间的区别，不过糊弄一下羌人应该问题不大。”冯去疾心中想到。

  赵国的战阵有很多，强大的战阵也不少，这么多年来，他努力钻研的只有一个战阵，那就是玄襄阵，但玄襄阵太过深奥，即便钻研多年，他也只是领悟皮毛，距离完全掌握玄襄阵还差的太多了。

  理论上来说，玄襄阵抵达极致之后，幻化出来的幻象和本体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不能思考之外，可以和士兵一样去战斗，并且战斗力和本体没有任何差距。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

  即便是玄襄阵的开创者孙膑最后也没能达到这种程度。

  “赵军……怎么突然多出来一倍！”烧当羌首领望着面前的赵军，瞬间愣住了，连带着命令都忘记下了。

  征战这么多年，他何时遇到过这般诡异的情况。

  羌人作战都是抄刀子就砍，砍不过就逃，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肯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多出一倍也不到一万人！拼了！给我放箭！箭雨无差别覆盖！”烧当羌首领大吼道，他就不信赵军会突然多出一倍人。

  “呵呵！”冯毋择冷笑道，再次下令攻击。

  所有赵军，包括幻象在内，张弓搭箭朝着羌骑射去，接着将弓箭扔进马袋，重新取出大刀砍向羌骑！

  “竟然是真的！”烧当羌首领眼睛瞪得滚大，眼珠子快要从眼眶中凸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明明是假的，明明是幻化出来的幻象，为何还会攻击？

  冯毋择可没有给烧当羌首领解释的闲情逸致，大刀上下一挥，刀光翻滚，就是一颗颗人头滚落，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当！

  火花迸溅，冯毋择挥出的大刀被烧当羌首领挡住。

  “我本不愿和你们赵人为敌，都是你们逼我的。”烧当羌首领沉声说道。

  不过冯毋择压根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还以为烧当羌首领在放狠话，立刻加大力量，在其肩上留下一道伤痕。

  “杀！”烧当羌首领仰天长啸，黑红色的内气从身体中冲出，气息节节攀升，挥舞着长枪朝着冯毋择刺来。

  “临阵突破！”冯毋择惊讶的说道，烧当羌首领竟然临阵从罡元境突破到超凡境了！

  这么说来，自己的第一颗超凡境人头有着落了！想到这里，冯毋择兴奋起来，与幻象一同朝着烧当羌首领攻来。

  玄襄阵幻化出来的幻象虽然能攻击，但真正的攻击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即便是军魂军团幻化出来的幻象，也打不过杂兵。

  远程攻击的时候，敌人还不容易发现，一旦近战，这个缺点瞬间就会暴露。

  “原来只是样子货！”烧当羌首领冷声说道，眼神冰冷无比，他竟然被样子货骗了两次，简直欺人太甚！

  “杀你足够了！一个过了中年才侥幸突破到超凡境的废物罢了！”冯毋择沉声说道，手中力量猛然加大，接连劈出数道刀光，将烧当羌首领连连击退。

  烧当羌首领面色涨红，他能突破到超凡境，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最顶尖的强者了，但和冯毋择这种二十多岁就达到超凡境的天才相比，确实是废物。

  “可恶！”烧当羌首领怒吼道，身体中内气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将全身上下包裹，想要将冯毋择杀死，却一直被冯毋择压制。

  “无能狂怒！”冯毋择不屑的说道。

  两人交战数十回合之后，冯毋择找准机会，一刀砍下烧当羌首领的首级。

  “超凡境的首级！不错！”冯毋择高兴地将烧当羌首领的首级绑在马脖子上，回邯郸之后，他也能在同辈中好好炫耀一二了。

  也只有这种级别强者的首级，才有收藏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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