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不适地捋了一把头发，混沌的黑暗之中，空气如同深沉的油脂，糊了他一脸，让他睁不开眼睛，又蒙住了他的耳朵，让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裸露在外的皮肤，留给他的感受，除了黏腻，还是黏腻。

  鼻腔之外，嘴唇之上，也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水膜，他无法汲取外界的空气，也无法将胸腔之中的浊气吐出来，张家人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便是常人难以感受的内脏，他们甚至也能够控制它们在体内进行短距离的细微移动，除此之外，他甚至能有意识地控制住内脏的“工作”节奏。

  及时停止肺部的运行，减轻了肺泡的压力，张起灵终于感到自己的肺部，不再是如同炸裂般的疼痛。

  他在混沌之中缓缓前行。

  如果说这些都还只是肉体上的苦痛，张起灵还能忍受，那么脑海里那个用着他自己的声音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停下吧”的东西，就是一种魔法攻击，让他甚至开始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我是一个话唠的人吗？我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吗？我是一个情感充沛的人吗？我是一个容易自我怀疑的人吗？

  旧的否定，与新产生的疑问，塞满了他的脑海。

  ……

  吴邪挠了挠头，他的小伙伴们，难道都是鱼吗？还是能够在碧色池水中“空游无所依”的鱼。

  小小的池塘，深度不足一米五的池塘，面积不足5平米的，形状非常不规则的池塘里，张起灵一人在前踽踽独行，瞎子阿花秀海客四人在后面试探性地摸索前进。

  而且张起灵走得极为艰难，后面几人又走得很是谐星，时不时地旋转跳跃，没有闭着眼，但也仿佛在虚空斗敌。

  再加上池塘水面上不断涌动的水泡，观感上，就真的好像是五颗饺子，或者五颗汤圆，只不过前面那个是没有馅儿的，后面都是黑芝麻馅儿的。

  吴邪实在没忍住，掏出手机就想对着他们一顿拍，这样的搞笑黑历史，怎么也可以当成是一个月的谈资，说不定还能赚些钱回来。

  然而屏幕里，却是什么都没有，画面中，池塘依旧是那个池塘，没有一二三四五颗小团子，也没有“咕嘟咕嘟”地沸腾冒泡，只有一个傻咧咧地蹲在池塘边儿上的男的的倒影。

  吴邪意识到了，事情又在通向邪门的道路上狂奔不止了。

  对此，他习以为常地退了几步，算是“远离”了邪门源头，指让池塘远离了邪门源头。

  然后他昂起了脖子，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胖哥哥救命！”

  王胖子正切着胡萝卜丝儿，打算做个凉拌三丝，胡萝卜是炖玉米排骨汤剩下的，本来就是用来提个味儿的东西，他也没准备多少，所以索性拌个凉菜，也算荤素搭配。

  听了吴邪的这一声“救命”，他也顾不得什么生食熟食的菜刀了，当即操着手里的刀跑了出去。

  然后他便看见了院子里流成了个“血人”的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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