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央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次的事。

  她搬了张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是有一次，我是陪我表哥去置办婚礼用品，随口向营业员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所以就帮那里的店主们，都改了改商品摆放的位置。”

  韩鹏耀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柳央，“就是你那随口的一个小建议，我的百货公司，这个月有希望提高近两成的业绩，我在华江市另外还有两家百货公司，别的城市也有，希望你能帮忙。”

  柳央不解地问：“宁主任，我去帮忙，算是公派吗？”

  “是的，咱们厂和韩老板合作了不少年，韩老板找咱帮忙，咱也必须鼎力相助才行，小柳，你放心，厂里知道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外派的时候，会给你发一笔额外的奖金。”

  从宁主任的表情来看，这笔奖金应该不是小数目，既然在哪都是工作，外派也不是不行，就当出个差，四处玩玩，趁机领略这个年代的祖国大好河山。

  柳央把目光移到韩鹏耀的身上，问道：“那韩老板希望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

  韩鹏耀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华江市的两家百货公司，倒是不难，下周一我可以，至于外地的，我需要提前计划，安排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柳央说道。

  韩鹏耀显然想要更早，“明天不行吗？”

  柳央摇摇头，“明天部队上有阅兵仪式，我是军属，得去部队观礼。”

  “刚才听宁主任说，你还是位军嫂呢，真是光荣。”韩鹏耀又提议，“那星期六呢？你的加班工资，可以由我来支付，双倍。”

  柳央抱歉地笑了笑，“星期六我哥哥结婚，也脱不开身。”

  “那星期天呢？”

  看他好像很急的样子，柳央想和他拉扯一下，再争取一点利益，可宁主任也加入了，“小柳，后天你总该没事了吧？”

  宁主任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柳央无奈地应了下来，“星期天倒是可以，不过我希望是下午，因为前面两天可能会很累，我想多休息一会儿。”

  韩鹏耀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那就这么定了，星期天我派秘书来接你，咱们先把这边两家百货公司的货品陈列问题给解决了，顺便也教一教我手下的人，至于外地的，要是他们搞得定，就不麻烦你了，你也挺忙的。”

  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原来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的人偷师，而不是请自己去各家百货公司帮忙。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话柳央是听说过的。

  她当然不会这么傻。

  “行，那就下午一点钟，我在厂门口等您的秘书。”

  送走韩鹏耀，宁主任很快又折了回来，“小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朱厂长让我今天去门市部看看，不如你也一起去，提提意见，出出主意。”

  “好的，宁主任，不过我得先去一趟糖果车间，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好好工作。”柳央把刚拿起来的计划书，又放回抽屉里。

  宁主任一口就答应下来，“行，我陪你去，那些臭小子就怕我。”

  这位宁主任的光荣事迹，柳央是听说过一些的，他是位退伍军人，一言不合就会扯着嗓门揍人的那种。

  周姐提醒道：“宁主任，你可千万别动粗，那些臭小子靠打是打不服的，还得循循善诱，柳央是有点本事的，动力车间现在的学习氛围就很好，给她点时间，糖果车间一定也可以变好的。”

  “周姐放心，我有分寸，我们这些厂里的老人，怎么能给他们年轻人添乱。”宁主任一边答应，一边和柳央一起往门外走。

  两人先去了糖果车间，有宁主任在，确实好办多了，车间里那些小滑头，包括瘦猴，一个个都乖了很多。

  从糖果车间出来的时候，九点差五分，柳央放慢了脚步，怀着拆盲盒的心情，等着九点揭晓答案。

  宁主任打趣道：“小柳，你不会已经走不动了吧，今天这一圈下来，可得消耗不少体力。”

  柳央笑着解释：“我本来走路就不是很快，让宁主任见笑了。”

  刚到厂门口时，广播居然真的响了，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抽泣声，不过这哭声不像是小夏。

  看来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是答应替小夏背锅了，也不知道柳院长和徐老师给了人家什么好处。

  “我是财务科新来的职工，我叫李婷，我今天在这里，要郑重地向钱哲和柳夏道歉，因为我捕风捉影的不实言论，导致钱哲陷入谣言的风波，也导致柳夏被误会，是我不对，我现在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这里当着全厂领导和工友的面，向钱哲和柳夏说一声，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柳央原地愣住，这是什么颠倒黑白的道歉？始作俑者成了苦主？

  不过，转念一想，徐老师为了小夏，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能让小夏顺利进夜校，可是连高中毕业的身份都能帮她做假。

  “嘿，这是怎么了？”宁主任也是愣在原地，“钱工的谣言我也听说了，但这关小夏什么事？还有，这钱哲也是厉害，连一个小姑娘...”

  没等他说完，柳央就提出反对意见，“宁主任，错误面前不分男女，难道法律会因为杀人犯是女人，就免除她们的死刑吗？”

  宁主任冷不防被一个小丫头教育了，有些尴尬，不过军人出身的他，道理还是讲的。

  “你说得对，错误面前不分男女，女同志也一样要为她自己的错误负责，钱哲做的对。”

  听完婷婷的道歉，柳央不再磨洋工，快步走向马路对面已经在等着的那辆厂里的公车，今天一整天，可能都不会高兴了。

  东南食品厂在华江市一共有四家门市部，分布在全市的四个角，光是路上就花了好几个小时，一圈下来，可把柳央累得够呛。

  偏偏检查完最后一家时，车子还在半路抛锚了，柳央跟着宁主任又徒步走了好几公里才找到公交车站。

  累都累死了，宁主任还取笑她：“小柳啊，你丈夫不是营长嘛，怎么也没陪你好好锻炼锻炼，瞧你这小身板，学好文化固然重要，但强健的体魄也不能忽视，不然熬夜看个书，第二天就垮了。”

  柳央累得腿肚子直打颤，想反驳，但是看到年过五十的宁主任箭步如飞，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柳央回到宿舍立马就睡下，以为睡一觉就能好，谁知，第二天下楼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偏偏，还被许至远给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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