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斩的表情有点严肃又有点难以察觉的悲哀。我在他对面坐下。

  “你是又要说那一套人类怪物永远的敌人，必须互相杀戮到死的那一套言论吗？”

  他有点惊讶，瞳孔微微一缩，尔后摇摇头，“不，主人，您如果不喜欢听那些东西，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但你仍然是那样想的，你会用你的手段暗中改变我的想法不是么。”

  我很是笃定。

  他好像有点受伤，眼神有点黯淡下去，“主人讨厌我吗？”

  我不懂他在装什么，“即便我说讨厌你，你也会想要永远待在我身边的不是么？”

  他一愣，复又抬头盯着我，我耸耸肩，“所以只要我还没有动手把你赶走或者消灭，你都不用担心我对你生气或者讨厌。”

  “如果真的讨厌忍不了了，你早就被我送走了。”我以为我说的话能够安慰到他，哪知他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只要您不杀我，我永远会守在您身边。”他这样说道。

  我把那杯牛奶摆到他面前，感觉他比我更需要喝一口安安神。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要聊什么？”

  感觉这一天怎么这么漫长啊？同一天里发生那么多事情合理吗？我的脑子各种转，受到了过多的刺激  ，已经开始觉得累了，也正巧鬼斩这么一打断，原来我还想思索一下系统和这个世界的问题，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回到原来一无所知，安心躺平的状态去。

  鬼斩没有喝那杯牛奶。

  他平复了心情，变回原来的样子，“主人，白噬犬告诉我，有一位我们的伙伴死了。”

  “您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估计后来白噬犬又告诉了他我的反应吧。

  “您准备什么时候将其消灭呢？”

  我眨眨眼，吃完饭没多久，已经有点开始晕饭了，好困想睡觉。

  感觉这样的身体不太健康，应该去做做运动了。

  “等我什么时候想去找他了，再说吧。”

  鬼斩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我觉得他更像绝望主妇了。

  脑海里划过一个不妙的预感，我也得想办法改变鬼斩才行啊。

  当初是谁把他创造出来的，性格是原来就这样设定的？还是说他后天这些经历把他变成这样了？是我让他失望了吗？就因为我懒得现在处理那个超强者？

  这可不行啊，身为我的下属哪能怀疑主人的判断呢？

  不过这家伙最近确实越来越有一种向上的控制欲，是我纵容的结果，我一拍脑袋，双手掐住鬼斩的脸颊肉，“你担心什么？别担心，相信你的主人，那个超强者该死的时候会死的。”

  他从下向上仰望我的样子，显得有些娇弱，我恨不得一头撞上去，给我正常点啊混蛋！他这哀怨的气质到底哪来的啊？我本身是个人类现在没法坚定的杀人才是正常的啊，他想把我变成杀人犯才奇怪吧！哎，不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怎么一股子好像被抛弃的怨妇气质？我之前只是调戏他，我没跟他确认关系吧？我没做过过分的事情吧？

  可惜，在鬼斩的视角里，主人因不明原因少了一段时间的记忆，粗略估算，大概是从进入基地中心开始往后，全都没有了。

  以致于欧阳晴对她三观的影响消失了，把她又拉回了人类的道路上。

  以及他最在乎的亲亲也没有了。他还以为他和主人的关系能够有所突破了。

  而且他还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全部说出来，但凡他脑子出现一下那段时间的记忆，他一个刀妖明明不需要呼吸，却体验到了被狠狠掐住脖子喘不过气的感觉，偏偏那还是主人的力量。

  思及此处，他能不委屈乃至哀怨么。

  床底下的箱子又不让动。即便主人没有特地守着或者藏起那个樟木箱子，若没有她的允许，他根本碰不到那个箱子。他深吸一口气，自己的主人，还能怎样呢。

  不管主人心里藏着什么东西，只要她没有消灭他，他就会永远守在主人身边，像守着主人的恶龙，赶不走，与恶为伍。

  鬼斩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我赶紧收回手，玩过头了？

  “我当然信您，主人。”他反手抓住了我的右手，低头轻轻一吻，再抬头时，眼底又有了光。他想通了？

  我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来，算了不想了，我要去睡觉了。末日之后难得这么思考一次，大脑都被养得光滑了，动起脑子来很容易就感到累了。我原来想的是躺平享受这有人伺候的日子对吧，顶多就是想找点乐子，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了？见鬼了。

  啧，睡觉去。明天也要睡到自然醒。

  我拍拍鬼斩脑袋，“晚安。”

  他也回复，“晚安。”

  一夜无梦，难得。

  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我睁开浮肿的双眼，明明睡的挺早，但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熬了个夜，睡醒了也觉得无精打采。

  服了。

  我又打了一个哈欠，撩起窗帘一角，外面的阳光立马钻进来，我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差点就流出生理性泪水了。

  等会儿再睡一会儿吧。

  我打开房间门，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卫生间。

  鬼斩好像打了招呼，但我径直的忽略他，走进了厕所里。鬼斩摇摇头，这明显是睡太多了，主人不会还想继续睡吧？

  最近好像又养出一些肉来了，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会伤害身体的。

  他走进卧室，拉开窗帘，亮眼的阳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他抱起所有薄被空调被，转身上了天台晒被子。

  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看着空荡荡的床愣了愣，不让睡了么，好吧，上完厕所也确实有点清醒了。一番洗漱后，我端着早上的牛奶坐到餐桌前，我是吃中饭呢还是早饭呢？

  鬼斩也正好晒完被子下来了。

  “主人，您最好还是别睡那么长时间了吧。据我了解，人类一天睡眠最好不要超过12小时。一天三餐都要吃，不吃早饭会对身体造成……”

  巴拉巴拉，他是什么老妈子吗？我恹恹的抬眼看他，给自己灌了一口牛奶，“知道了。我尽量。”

  “白噬犬有消息吗？”

  防止他误会，我补上对象，“欧阳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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