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星脸上因为激动，肌肉颤抖，流出更多的血来，我移开眼，噫，血呼啦嚓的，不是很想看这种画面。

  “算了，我猜你是来打探消息的，结果没看到我们，明明看到车就在门口，人怎么就不在，周围的房子里也没有我们的身影，于是你疑惑了，你好奇了，你猜想，是不是有空间？”

  我低头快速扫了一眼他的表情，惊讶，不安，但含恨？

  好吧，我把凳子放回房间里，家的大铁门还没关上，所以一进一出相当方便。

  然后关上，朱星星眼见那扇大铁门如破碎的星光，散落消失，好像失去了目标，失落的收回视线。

  “可是我有空间又怎样呢？”我蹲到他面前，捡起脚边的小铁棍，一戳一戳他的脑袋，他的头发短而密，到了末世反而没有秃头烦恼了是吗。脖子，额头上满是血，有些已经干涸结痂，我一个个戳破，“你想拿走我的空间吗？”

  他的身体又开始打抖，我隔着棍子都能感觉到。

  我还真当他在害怕。正准备出言放过他。

  没想到，他忽然用尽力气，抬头瞪着我，“没错，就是想要你的空间，凭什么你活的这么轻松，而我们都在末世里走错一步就会死？”

  他的声音嘶哑但有力量，他的喉咙被玻璃扎破了，他一说话就往外滋血。

  这我必须躲一躲，感觉鞋子上都沾到了，我可不想弄脏鞋子。

  他哈哈笑了两声，“我们连明天能吃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这么干净的鞋子。”

  “凭什么？凭什么！”鬼斩的脚踩得越来越用力，他连连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始呕吐。但是并不成功，他感到有东西挤到喉咙食道里，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怨毒的看向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少女，她干净的小白鞋上一尘不染，穿着漂亮精致的淡绿色裙子，脸上的表情那样无辜，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冷血，冷酷。

  我对他的质问没什么感觉，但我确实想问问他，“那把空间给你了你会怎么做呢？”

  “分给别人？”

  “你能救几个人？”

  “你的队友？三个？四个？”

  “你会救那个叫李婉的女人吗？”

  朱星星的眼睛已经开始慢慢黯淡下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问题，他进气不比出气，虚弱的动了动手指，“我为什么要救一个脏女人？”

  “如果我有了空间，我就可以有干净的女人…她算什么……”

  毫不意外的回答呢。

  我叹了口气，鬼斩顿时加大脚上的力度，他的脸藏在黑暗中，眼里是我看不见的暴虐，朱星星吐出一口鲜血，双眼黯淡，彻底没气了。

  那血里掺杂了点碎块，我真是觉得没眼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伸向鬼斩，“鬼斩，抱我离开这栋房子，我不想弄脏鞋子。”

  鬼斩微凉的手将我拦腰抱起，他也特地避开地上那摊，几番跳跃，出了楼房，恋恋不舍的把我放下，“主人，要去见见其他人吗？”

  我掏出兜里的钥匙，晚风有点凉，我正好把车里的外套拿出来，挡挡风。坐到车上后，我环顾一圈，没啥别的好房子了，其他人在什么地方？朱星星死了的事情要告诉他们吗？而且还是我们杀的。忽然一阵恶心席卷我全身，“呕……”，我冲到车外扶着墙吐得稀里哗啦。

  鬼斩受到了大惊吓，赶忙跟到我身后帮我顺气，从虚空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另一只大妖之手被他当做第三只手，给我递来一块毛巾，那毛巾被他挂在长长的指甲上，毛巾被那只大手衬的过小。等我呕完，抬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又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难过。

  我拒绝了鬼斩的想亲手帮我的举动。

  他还没懂为什么，只是很疑惑的在旁边皱眉回想，“难道是晚饭没做好？没烧熟？还是主人您有过敏食物？”

  矿泉水混杂着怪味通通流到地上，空荡的塑料瓶被我一把扔到鬼斩身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

  太恶心了。

  鬼斩一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能召唤你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

  主人的声音是他从来没听过的沉闷，冷静，冷酷。他毫不怀疑她说这句话的严肃认真，如果是之前，他还能装傻继续演一波，主人不能不要他的戏码，现在他却恨透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类尸体，知道这次是实打实的越界了。

  他只能低头，“是，主人。”

  我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如果还是个不听话的狗，那就换一只。鬼斩不是那种分不清情况的蠢货。他可以在我纵容的范围里得寸进尺，但若踩了红线，他也得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看他站在阴影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起码我没禁止他杀人吧？啧。

  毛巾擦完我也丢到他身上，“记得洗干净了放好。”

  他从头上拿下毛巾，露出湿漉漉的狗狗眼，“好的，主人。”

  “哟，少年和小姑娘怎么了？”金国云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我整个人都僵硬了。鬼斩立刻出现在我身边，警惕的看着他。

  金国云疑惑但很配合的退后两步，他刚刚是看到两个人吵架了吧？但是，鬼斩喊鬼鬼主人？不是他听错了？

  我紧张的有些失语，要告诉他，他的队友朱星星被我们杀了吗？

  他在末日三年了，或许已经见惯了队友来又往，见过许多生死了，但是我才来多久，不到三个月！我的人，或者说在我的暗示下，杀了人。

  我还无法习惯这件事。

  鬼斩虽然不爽眼前的人类，虽然他没什么错处，但他就是看不爽，但刚刚才答应过不能杀人，他只能压住心底的暴虐，扶住脸色苍白的主人，“我和主人没什么事，不用你担心。”

  “主人？”金国云抬眉惊讶，原来他没听错啊。

  这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不是兄妹？而是主人与奴仆？

  那小姑娘才是话事人？他很是惊讶的重新打量此刻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有几分泛白的少女，疑惑的想，她看起来不是那种强者啊？居然能让这位剑士喊她做主人？

  “嗯？怎么有股怪味？”他的五官比别的人敏锐一点，白天在高速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他们的车，所以特地换方向迎上去的。现在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除了人类呕吐物，废弃房子的灰尘味，还有三年下来已经很熟悉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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