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对付了几口，吃了两个二合面馒头，冯斌打了个饱嗝，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陈队长，我们去看看劳改人员的劳动情况吧”，周副主任看到冯斌的示意，掏出烟盒递了一根后才开口说道。

  “好，不知道周副主任想先去看垦荒还是去看手工作业？”，陈刚急忙咽下了嘴里那一大口馒头答道。

  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演得让冯斌都有些想给他颁个奖，一个分场的支队长，有定量有工资，又不跟犯人吃同样的黑窝头。

  至于对这二合面馒头有这么大的食欲吗？

  演得有些过头了，这不就跟吃炸酱面那个桥段类似吗？让冯斌都不好意思拆穿他，以免以后接触的时候大家尴尬。

  “垦荒作业就让刘勇带人去看吧，我跟冯副处长去看手工作业”，

  “好，那两位跟我来”，陈刚起身吩咐后厨的人将剩饭剩菜放好，然后在前面带路。

  在一处大门口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对着三人敬礼之后才缓缓将牢房大门打开，

  冯斌环顾四周，在过道周围的铁门处隔着栅栏看着里面一些妇女都在忙着手上的活，有纳鞋底的也有糊火柴盒。

  “这些都是岁数稍大或者身体不能担任重劳动力的人犯，所以都安排了一些轻点的手工活，但量也不小，几乎是十四个小时劳作，期间每隔七个小时能休息一次”。

  “还有两个小时需要负责给其余女犯打饭跟打扫一些区域的卫生”，

  “这个牢房里的女犯大多都是因为搞破鞋进来的”。

  “这个牢房是投机倒把，59年严查的时候抓的，大多都判了四到五年，最久的判了十二年”。

  “这是打架斗殴，好几个都是将人致残，也是重点监察的牢房之一，这里面的基本最轻的都是十年起步”。

  每当冯斌从透气窗栅栏往里看去的时候，陈刚就在一旁开始讲解着牢房的情况。

  “他们不是没去垦荒，而是她们刚垦荒回来，毕竟是女人，如果一直在垦荒恐怕坚持不了十年，所以每隔四个小时都会轮班”。

  “回来休息的同时就安排一批手工作业，既能达到休息的情况也能进行劳动改造”，当冯斌跟周副主任还在疑惑，这群年纪不算太老的人犯为什么会这么舒坦的时候，

  陈刚才开始解释了其中的原由，为了能让这群人不浪费劳作时间，也可为是将时间分配得十分紧凑，除必要的睡觉时间之外，其余时间不是在劳作就是在劳作的路上。

  在陈刚的身上，让冯斌仿佛看到了港片里的那几位着名的狱长形象。

  “这个安排还真是合理，走吧去看看男牢房的情况”，冯斌跟周副主任两人纷纷对着陈刚举起了大拇指，

  “副处长，周副主任”，许大茂跟向红军忽然跑了过来，敬礼喊道。

  “什么事？”，

  看着两人裤腿上全是泥土，甚至连脸上都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冯斌有些纳闷，这去巡视垦荒都能弄得这么狼狈。

  陈刚见状也是瞪了一旁跟着两人跑过来的那名小队长一眼，那名小队长当即有些自责的低下头。

  “二号地那有几个劳改人员闹着要找过来视察的领导....，然后不要命的冲过来，我们两带人就拦着对方，冲撞的时候才弄成这样”。

  “那几个人都被按住了，大队长让我们过来汇报情况”。两人讲述起了当时的情况，随着两人说完之后，陈刚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冯斌第一次来视察，先是指出了卫生问题，随即又出现这样的乱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跟着一言不发的在前带路。

  也想看看那几个吃了疯狗胆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领导啊，领导我们要举报，我们有苦啊......”，冯斌人还没走到，就听到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脚下的步伐随即加快。

  “副处长，周副主任！”，刘勇一行人敬礼道。

  “什么情况？人先松开，有话让他们说清楚”，周副主任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四人说道，

  那几名看守的公安将目光投射到了陈刚身上，等待着对方下令。

  “松开，松开，没听到周副主任说话吗？”。

  “是”。

  那被按在地上的四人这才急忙爬起身，跪在了众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喊着领导救命.......

  陈刚一听，这脸当时就气得快成红脸关公了....他自认这个支队长没有虐待过人犯也没克扣过谁的粮食，更不存在无辜殴打，

  这四人上来就喊救命，这不是当着他的面给冯斌几人上眼药吗，

  “我是上级部门派来视察的，你们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冯斌向许大茂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直接上前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四人。

  “领导啊，我们苦啊，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啊”，

  “领导救救我们吧”。

  “太欺负人了啊....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牛二娃就是个畜生啊”。

  “他不是人啊，哪有人这么欺负人的啊！！！”。

  “停停停，别哭了，说说牛二娃是谁，还有他怎么欺负你们了？说清楚在哭”，几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冯斌也是一阵头疼。

  但看到对方几个人脸上有些浮肿，身体却是瘦得快成皮包骨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些猜测，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领导，我们犯了罪，我们改造，我们服从组织，可是他....呜呜呜”。

  “我们每天除了改造劳动还要被人打，还要被人逼着表演节目，还不让我们睡觉”。

  “我们身上疼啊，可是...可是没人理我们，领导救救我们吧”，四人又一次跪在地上，拍着大腿仰着头看着冯斌嗷嗷大哭，不过也逐渐的讲起了事情起因。

  牛二娃就是他们同一个牢房的犯人，三年前第一批在黑市被抓捕的团伙分子之一，仗着人高马大在牢房里混成了大哥。

  接近二十人的牢房里，几乎就是他的一言堂，所有人的家属来探监的时候送来的吃的，基本都要藏着一些孝敬他。

  这四个人的家境不太好，属于饿不死吃不饱那一类，孝敬的东西也是最磕碜的，不是窝头就是自家腌制的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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