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突感孤独

  回到家以后，奶奶忙着做年夜饭，我忙着铺床，奶奶住1楼，我住2楼，我先把奶奶的铺好，再铺我的。

  苏丽的话，总是回荡在我的脑海，我们之前是邻居，现在离得远了，她希望我们保持着原来的关系，距离不是问题，但彼此间的往来会减少很多。

  我本来想请苏丽一家到我家吃年夜饭，又觉得不妥当，人家也不会来，虽然说从我记事以来，年夜饭都是我和奶奶，我从来没有觉得孤单过，今年突然间觉得太冷清。

  别人家过年都是热热闹闹的，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也没有几句话，奶奶吃的又少，经常是我一个人吃到最后，如果我不再喝一点酒，那真的是吃得更快，准备年夜饭要几个小时，吃的时候10多分钟就结束，感觉没有意思。

  今年以来，家里的生活明显改善，平日里经常吃肉，想吃的也能吃到，对年夜饭的期待已不像以前，往年年夜饭至少能吃到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菜，或者说是很少吃的菜，而现在，年夜饭已做不出什么花样，年夜饭吃到的，平日里也可以吃，也能吃，也吃得起。

  我把床铺好，我就开始贴对联，贴好对联，我开始杀鸡。村头的树林里有一座庙，是土地庙，一到过年，家家户户至少要杀一个鸡去祭献，实在没有鸡的，也要也要煮刀头肉去祭献。

  下午4点钟过后，就开始有人到庙里献饭放炮仗，炮仗一响，过年的气氛一下就出来了，谁家都不愿意在最后献饭，不愿落后，这是一种本能的追求。

  炮仗响了好几家的，奶奶催我快点杀鸡，先把鸡杀了以后，用水整只的煮半熟，再端去庙里献，年夜饭吃晚一点没关系，庙里的饭一定要早献。

  奶奶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三下五除二就把鸡杀了，把毛褪干净，用水焯一道后，放在筛子里，再摆上三碗饭，放三双筷子，就端着到庙里祭献。

  在庙里，除了点香、烧纸，还要许愿，  爱赌钱的许愿自己手气好，多赢一点钱，不爱赌钱的许愿一年风调雨顺，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我相信在庙里，许愿是很灵验的，因为大家年年都要去许愿，如果不灵验，他们或许就不会去了。

  10多岁的时候，我就开始负责去庙里祭献，我也喜欢去，我喜欢对着庙里的神位磕头，喜欢放炮仗，因为到庙里祭献，至少要放一封炮仗。

  当然，我的许愿与大人不同，那个时候许愿，都是许自己能吃到好吃的，能有新衣服穿。这些愿望，我一直都不能不告诉别人，也没有告诉奶奶。

  后来长大了，我一直许愿能建一栋新房子，许了多年，今年如愿以偿了，感谢菩萨保佑。

  我来到庙里，点了香，烧了纸，我也磕头许愿，我许的愿望与我无关，我许愿奶奶身体健康，许愿苏丽能够顺利毕业，找到一个好工作……

  我许完愿，端着筛子往回走，我内心澎湃，五味杂陈，奶奶身体健康，我也幸福，希望她能陪伴我更多的时间；苏丽顺利毕业了，找了工作，与我幸福有关无关，那是一个，不可预料的事情，尽管这样，我还是许了这个愿。

  其他的菜，奶奶已经煮好了，庙里拿回来的鸡，我还要把它砍小，我把鸡肉煮熟，就可以开饭了。我叫奶奶少整几个菜，奶奶说，我们人少，但是祖宗人多，他们也回来吃，菜少了，对不起他们，他们也一年才回来过一次年，吃一次年夜饭。

  奶奶说的是真的，但事情是真是假我不去深究，我希望奶奶永远保持这样的观念，这种观念不是迷信，这种观念是一种信仰，她相信人死后，依然能享受人间美味，依然有一种另样的生活，这是多么美好的信仰，这种信仰可以让她坦然的面对死亡。

  村里献饭的人家越来越多了，哪一家吃饭都知道，炮仗响了，就是开始吃饭了。

  奶奶做的菜都熟了，我们也开始献饭，今年的菜要比往年丰盛一些，先在供桌上祭献家里的祖宗，酒、饭、菜摆好，奶奶嘴里念念有词，她向祖宗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小的时候，每到献饭时，我都要磕头，长大以后就不磕头了，献好神堂，又要把同样的菜饭和酒搬移到门前献，奶奶说，有很多亲戚，还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不敢进家里吃饭，因为有门神把着，所以要在外面祭献。

  在门前依然要念词，要烧纸，要放鞭炮，还要泼水饭，做完这些，整个祭献仪式就结束了。

  在老房子的时候，我和奶奶吃年夜饭，都是摆在地上吃的，现在搬到新房子，我买了新的桌子，奶奶说，就在桌子上吃了。

  她说，在阴间的鬼神，也会跟着阳间的人一样，条件会有所改善，规矩也会改变。祭献的时候倒了3杯酒，吃饭的时候，要把这3杯酒喝了，这是陪着祖宗喝酒、吃饭。

  我小的时候，奶奶自己喝，我长大了，奶奶就不喝了，现在我都有点酒瘾了，这么好的菜，就算不陪祖宗，我自己也要喝。

  奶奶很快就吃饱了，我一个人吃着一大桌菜，突然觉得有些孤独，以前没有这种感觉，今年突然会有这种感觉，我会在一刹那幻想，我身边坐着苏丽，我把好吃的菜肴夹在她的碗里，她吃得津津有味。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竟然自己把自己喝得微醉了，奶奶看着我，有点像喝闷酒，劝我不要喝了，我才回过神，不喝就不喝了，吃了一碗饭，我就饱了。

  电话响起，我的发小约我去打麻将，我撒腿就走，这两年我都没去，一方面杀年猪的时候，他们叫我，我就没有去，那几天我忙着平整地基，今天晚上他们约我去打麻将，我不好再拒绝，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已微醉，难以自我控制。

  这麻将一打，打了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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