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奶奶说没有什么，只要让我休息，我到明天就好了。可是奶奶很心疼我，看我疲惫不堪的样子，一定要杀一只鸡。我们家的鸡是散养在门前围挡的一个小圈子里，抓起来也很方便，奶奶很快就抓来一只小母鸡，要是赶在以前，奶奶绝对是舍不得的，这小母鸡要下蛋了，还要传小鸡仔，是一年油盐酱醋的希望。但现在不一样了，奶奶知道，卖不了几个钱，二爷一家给的1万块钱，她还没动呢。

  我当然不能让奶奶亲自杀鸡、烫毛，我在累这点力气是有的，我从小学就开始学杀鸡杀鸭，现在更不用说了，那时候用一只手捏鸡，一只手拿刀显得有些费力，现在，只要一刀下去，鸡就呜呼哀哉了。杀鸡也是要讲水平的，不会杀鸡的人，就是不会放血，即使把鸡头宰丢了，鸡仍然可以蹦哒，不利于烫鸡。我很专业的，小母鸡把毛烫好了，整干净了，当然是炖汤，好在小母鸡有点嫩，所以，一个小时不到，我就把汤炖好了。

  奶奶说：你要实在太累了，可以喝一点酒，这有点破天荒啦，奶奶一直是不允许我喝酒的，但她知道我太劳累了，也知道喝酒能缓解疲劳。

  喝酒我也不喜欢，我也不想喝了，喝了两碗汤，吃了两碗饭，啃鸡大腿、鸡爪，吃饱喝足就上床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疲劳过，腰酸背痛，一阵阵的，简直无法入睡，人太累了也是不好睡的，我第一次体会到。当然让我无法入睡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天我第一次打工，竟让女人嫌弃，说讥讽的话。她们说我，像这样的劳动能力，当一个农民，以后日子怎么过？谁要是嫁了我，一定得跟着受苦，还说我是从小奶气不足，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母乳。

  小兰这女人，人有几分姿色，说话这么难听。小花也不是什么好鸟，刚开始她还是理解我的，还为我说了两句好话，后来两个人都是在挖苦我，两个小少妇，本来我对她们还挺有好感的，我觉得跟她们在一起劳动，是一种福利。

  我一个小伙子，比她们老公还帅，她们也不珍惜，真他奶奶的，我真想把她们放倒，用尽全力的蹂躏她们，出出我心底的恶气。李大婶人很好，同是做母亲的人，小兰和小花，就没有同情心。李大婶的儿女跟我差不多，两个孩子都在读书，她除种庄稼，还要出来打零工，他她很辛苦的。

  她对我就像对她的儿子一样，她知道她儿子回家干劳动也是一样的，不像小兰小花她们的孩子还小，不能理解。

  小兰小花家里不种庄稼，她们的老公外出务工了，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我想说，要是你们的老公干劳动有多厉害，那何必还要出去打工呢？怎么不在家里干劳动，把你们给养着宠着。

  本来被讥讽，被别人看不起，我一向是有免疫力的，但是小兰小花今天这样说我，我有些不服气，也有些难过，不服气是她们的老公并没有比我有多强，我难过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我认为他们两个是我们村里最有姿色的小少妇，我认为我能跟他们在一起劳动是一种享受，我认为他们会看在我是一个小伙子的份上，我们能默契的配合，甚至会帮助我，我也会帮助她们，我想树立我在他们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她们这样说，让我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我，才会这么难过。

  直到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山上追兔子，可腿没有力，酸疼酸疼的，也跑不出去，也追不到兔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因为我从来没有追过兔子，但就是这个梦，让我感觉在梦里也是疲惫的。

  我真不想去基地打工了，又累又被别人嫌弃，身心都不爽。真这样决定了，又觉得不妥，如果遇到这点困难，就不去打工，这也不行吧。再说了，昨天晚上我喝了鸡汤，吃了鸡肉，该补的也补了，确实是有些累，起来的时候，我仍然没有恢复，我想好了，就算是不要工钱，我也不能就此退缩，我今天就去移栽组吧，因为在搬运组，小兰和小花还有大婶，肯定是不要我了，不能让奶奶笑话，我不能让奶奶失望，我能自力更生，能干劳动，奶奶已经很高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过，就算是以前给她1万块钱，她的笑容也没有昨天那么高兴，那种欣喜是发自内心的。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她不想我是一个废物，如果我不能自食其力，这才是让奶奶放心不下的痛点。我硬着头皮来到基地，金虎说，你小子怎么到现在才过来？人家勤快的已经劳动都干了不少，你是不想干还是干不了？

  我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回他的话，我在心里骂他，你狗日的，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我是为了你那点工钱，我只是为了来锻炼一下我自己，有两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搬运组的因为还要先取苗，其他组人家昨天已经达成了合心组，也不愿意拆散，所以如果我不在的话，搬运组就只有三个人。小兰、小花和李大婶已经在苗圃地里取苗，金虎这样说我，她们都听见了。金虎的淫威她们是见识过的，其实她们对金虎也有不满，觉得金虎这个人有钱，牛逼哄哄的，没大没小的。

  因为金虎骂我、说我，激起了她们的同情心。

  李大婶大声叫道：黄贵，你过来吧，我们已经取了不少，你先搬到车上，等我们取够了，我们再来跟你一起背。

  李大婶这样说，让我心里无比暖和，简直有点受宠若惊。我觉得我已经被她们抛弃了，今天我过来，本想在打塘组或移栽组，但是人家都已经上山了，并且按照金虎的说法，每个组的人员已经够了。如果李大婶叫我的话，我只有打退堂鼓了。虽然小兰和小花没有表示欢迎，但她们也没表示反对。

  我开始用背篓一趟一趟背，虽然感觉今天的肩膀腰肌还有些酸疼，但明显不像昨天那么累了。昨天是背一趟就气喘吁吁的，有气无力的，但今天不一样，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

  见我有些太过勤快，李大婶说：黄贵，你要悠着点，小伙子有用不完的力气，但是也不能一次性让你累怕了。

  小兰和小花望着我，露出了微笑，表示今天有点满意了，我懒得理她们。

  今天我很累，但也很顺心，我背的苗木比她们多，我自己有了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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