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小时对此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决心，沈知意还是表示支持，并且试着联系了自己之前合作过的导演，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儿童演员。

  “什么样的……”沈知意想了想，“很帅的小男孩，特别聪明。”

  她是不喜欢在大众面前暴露太多私生活的人，尤其是对裴彧和小时，小时出生到现在，一张照片都没有流出去过，除了几个剧组人员，其他人都不知道小时是她的孩子。

  几天后，小时得到了一个试镜机会，他分外雀跃，仔细研读了试镜需要的那段戏，在秦秘书的陪同下去往了试镜地点。

  不知道是从小的耳濡目染，还是天赋释然，小时顺利拿下了第一个演出机会，在一部真人漫改的电影里饰演主角的弟弟，一个颇有些分量的角色。

  他入组那天沈知意和裴彧也去了，看着他饰演一个性格跟他完全不同的孤僻阴郁男孩，感觉特别神奇。

  “他要是真当演员，”沈知意忍不住笑了，“好像能做的比我更好。”

  裴彧垂眸看着，“他很有灵气。”

  小孩实在是太有天赋，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在接连演了两部戏，拍摄了几个服装广告之后，裴小时已然在演艺界崭露头角，他长得太好看，只要有曝光度，吸粉是很容易的事。

  然后他就宣布退圈了。

  退圈仪式非常隆重，他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向大家宣布，他决定以后跟着裴彧去公司学习。

  裴彧：“……我没同意。”

  是的，这是小时单方面的决定。

  他忽略了爸爸的话，看向沈知意，用一种有点难过的语气，“妈妈，你也觉得我做不好吗？”

  沈知意当即摇头，“怎么会，我们小时做什么都很厉害。”

  “我也觉得，”小时暗戳戳地偷看裴彧，“我什么都做得很好，连当演员都当得很好。”

  爸爸凭什么认为他去公司就不行。

  因为他太坚持，所以最后裴彧还是把他带去学校了，把人丢给秘书部。

  “我要做什么？”小时相当认真，“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呢？”

  秦秘书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

  办公室内，裴彧低头签文件，听到敲门声，随后是脚步声。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裴董，您的咖啡。”

  手一颤，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

  裴彧抬头，面无表情地跟裴小时对视，半晌才开口，“你在做什么？”

  “给裴董送咖啡，”裴小时一板一眼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裴彧根本没给他安排工作，但小时进了秘书部，就自认为是秘书部的一员，自然是要做秘书部的工作。

  “……放下吧，”裴彧有些好笑，这小子在家里都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在公司倒开始学了。

  不过秘书部的工作可不止端茶送水这些，小时在秘书部待了一天，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听着他们沟通各类事宜，深深地觉得工作不易。

  这甚至只是他爸爸公司里的一个小部门。

  此后一段时间，小时每天都会来公司打卡，每个部门都待过，他虽然只是个小孩子，却并非不懂事，在公司从不跑跳玩闹，也不给别人添麻烦，多数时候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听，认真观察其他人的举动，有不懂的就会自己查，或者回去问裴彧。

  时间久了，裴彧开始把他随身带着，无论是开会还是谈合作，都让他在旁边跟着，教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一天晚上，他带着裴小时回到华庭，问他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对工作感兴趣。

  小孩子嘛，图个一时新鲜而已，哪有真的会对工作感兴趣的。

  小时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爸爸，我还想继续跟着你。”

  这令裴彧多少有些费解。

  睡前跟沈知意聊起这件事，他露出困惑的神色，“小时到底在想什么？”

  大人们总是很难理解小朋友的想法。

  沈知意被他从身后抱着，抬手摸了摸他搁在自己肩膀的脑袋，“他跟你去公司多久了？”

  “四个多月，”裴彧轻吻她耳垂，“按理说该玩够了。”

  虽说他们只当小时在玩，但孩子其实做得很好，从不捣乱，有时安静得裴彧都会忘记他的存在。

  沈知意想想也是，推开他的脑袋，“我去问问。”

  小时跟裴彧很亲，但说心里话还是跟沈知意说得更多，以裴彧那性子，让他温声软语地跟小朋友交心也不现实。

  裴彧“嗯”了声，跟在沈知意后面。

  沈知意进了小时的卧室，把房门留了条缝隙，裴彧就站在门口悄悄听着。

  “小时，”沈知意把小孩抱到怀里，他现在长高了很多，抱起来不像小时候那样容易，小时就自发地用双手双脚缠住她，鬼头鬼脑的，一看就还是个孩子，她拍拍小时屁股，“这几天跟爸爸去公司是不是很无聊？”

  “有一点，”小时诚实地点头，不止是工作无聊，更重要的是没有人陪他说话。

  沈知意又问，”是不是也很累？”

  小时点头点得更夸张，“超级累。”

  没有工作需要小孩子做，但小时的大脑一直在运转，在处理那些他不懂的复杂问题，是很累的。

  “那我们以后不跟爸爸去公司了好不好？”

  小时沉默了下，摇头，趴在沈知意肩膀上，“不好，妈妈。”

  沈知意困惑地问，“为什么呢？”

  小时抱着她，用有点低的语调说，“爸爸很辛苦，我想陪着爸爸。”

  哪怕没有人刻意给他灌输过这样的念头，他也已经模模糊糊地明白，自己是要为爸爸分担的，他是裴彧唯一的孩子，是最该接手裴氏的人。

  沈知意心脏酸软，“宝宝是因为心疼爸爸才决定要这么做的吗？”

  小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嗯”了声。

  裴彧推开门，静静地站在那里。

  沈知意看过去，笑着说，“小时很爱你呢，裴彧。”

  “也爱妈妈，”小时站起来，要爸爸抱，他知道裴彧抱他很轻松，不会像妈妈那样累。

  裴彧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好宝宝。”

  沈知意微微笑着，看着这对父子俩越来越像的脸，内心安稳而幸福。

  她知道，他们还会这样度过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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