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二人，在周寅的安排下，住进了栖凤楼后花园的庭院。

  这里四季如春，假山池塘林立。

  即便偶有风雪，落到园内，也变成了蒙蒙细雨，反倒更添春意。

  荀诗诗这会正在院子里打坐，因为她感觉自己好似要突破到金丹期了！

  顾云则拿出那三枚黑色碎片在探究。

  这东西不可能是凡物，大概率是某个完整物件的碎片。

  忽然，他胸口一闷，但神色如常，立刻转身走进客房，闭紧房门，轻微的咳嗽一声。

  这是后遗症。

  自从被那神秘人砍伤后，就会时不时发作。

  而且那道剑伤，即便到现在，也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

  但巧合的是，一滴金色的血液正好从顾云口中飞溅而出，落在这几枚碎片上。

  顿时这些碎片就好似被赋予了灵性，活了过来，全部腾空而起，围绕着顾云开始旋转。

  周围空间如梦幻泡影，一阵变幻。

  回过神来，周围环境已经大变。

  “这里是.....?”

  顾云有几分踌躇。

  他现在在一处熟悉的竹林里。

  不远处还有一个祠堂，一众村民正手持火把，将此地团团包围。

  一尊古老的神像被几个大汉用铁链绑着搬出，以脸着地的形式扔在了地上。

  “若再不应，恐有灭顶之灾。”

  身穿彩条祭衣的巫祝，挥舞着鞭子警告道。

  “这是我的回忆？”

  顾云推测着，但随即察觉到一丝违和。

  因为紧跟着出现的顾云虽然穿着和曾经的他一般无二的法衣，但腰间却没有清泉剑。

  取而代之的是，他背上背着一柄黑色长剑。

  可称为黑顾云。

  和记忆里一样，简单交流后，巫祝就请求黑顾云帮忙斩杀那条白蛇。

  后者只是轻蔑一笑，旋即拔出背上那把熟悉无比的黑剑。

  此剑可见剑柄，可见剑尖，但识不得剑身长度，仿佛囊括天地无极。

  只是轻飘飘一挥，剑尖就捎来一颗巨大的白蛇首级，落在地上。

  顺带还救出了困在灵蛇洞内的孩子，解了他们体内的妖毒。

  见孩子得救，蛇妖被除，所有村民清一色匍匐跪地，赞颂黑顾云神通广大！

  后者一笑而过，不求任何回礼，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

  很快，他一飞天冲天，就离开了此地。

  良久后，才有村民回过神来，感慨道。

  “青云子大仙真乃神人也！”

  而白顾云，则像看客一般，被所有村民无视。

  即便他走到这些人近前也是一样。

  略一触摸，更是发现他们只是烟尘组成的幻想，只是以假乱真，即便顾云自己，也难勘真假。

  很快，场景又发生变换，这次来到妖市食街。

  黑剑顾云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袍，英姿飒爽，气息犹如凌天之剑，锋芒毕露。

  他正坐在食街最大的肉铺里，和众妖打成一片，谈笑风生。

  其身旁坐着的，正是那白猪妖，猪老大。

  但比起白顾云所见的猪老大，体型小了很多，坐在顾云身侧，也不觉得违和。

  此刻一人一妖，正就同一口铜锅，涮肉吃酒，畅聊人生。

  “人既可食猪，猪亦可食人！

  顾老弟既然认可此理，那我老猪就不得不交你这个朋友了！”

  顾云轻笑一声，喝了一口浊酒，回道。

  “这大千之世，本就是大争之世，成王败寇，赢家通吃，亘古不变！”

  “说的好！

  来来来，继续吃肉！

  你且放心吃，你的那盘肉，都是猪肉。

  毕竟同类不相食，俺老猪其实也不喜吃猪肉！”

  一人一妖，宛若知己，相谈甚欢。

  但酒过三巡后，顾云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猪兄，你手上那木串是从何得来的？”

  “你问这个？这宝贝来头可大了！”

  猪老大取下木串，上边还沾着深褐色陈旧血斑。“这是我老猪的大造化！大半年前，我抓到一女娃，虽没几两肉，看起来没什么食欲，但其人还挺听话能干的。所以我就让她在这里干了段时间的杂役，但你知道后面有多惊人吗？”

  “有多惊人？”

  黑顾云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嘿嘿，那女娃居然是个炼气期修士！你说这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于是隔天就把她活剥，清蒸，然后吞下了肚！然后你猜怎么着？此人居然大补！之后不过一年，就让我老猪我突破到了元婴大圆满，离化神期也不过一步之遥！”

  “哦，竟是这样？”

  黑顾云依旧不为所动。

  但不远处看着的白顾云却不一样，他目光一冷，体表发出一股强横的威压，震的此地虚像都出现了些许失真。

  但幻象还在继续。

  猪老大继续道：“这木串，就是那女娃的护身法宝，品阶还不低！老猪我虽不怎么用法宝，但我估摸着，这木串也够得上黄品！

  但可惜啊，她要是有个筑基期修为，说不准还能逃掉呢。

  但事情，哪有都顺人意的！顾兄，你觉得对不对？”

  “原来如此，你后来烹杀，吃了这木串的主人，对吗？”

  黑顾云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猪老大，脸上不悲不喜。

  后者虽不知黑顾云何意，但心底却一阵发怵，那是它与生俱来的危险感知天赋，在警告它。

  他斟酌了好半天，回道。

  “顾老弟是看上这木串了吗？

  你我既有缘，一见如故，那这木串就算是我老猪送你的见面礼了！”

  说完，猪老大就大方地把木串摆在了顾云桌前。

  后者凝视半晌，却没有立刻收，而是凝声道。

  “可顾某还想要另一物！”

  “何物？”

  猪老大危险感知被拉到了最大，脖子突然一阵凉意。

  而黑顾云则出声解释了一番。

  “顾某还想要你项上猪头。”

  “你...！”

  语罢，不待猪老大有任何动作，顾云动作迅疾如电，黑剑已然归鞘。

  周遭妖魔则好似中了定身咒，全不动了。

  黑顾云环视一圈，最后在白顾云的位置上微微停顿了一会，皱了皱眉，这才离开食街。

  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妖市里才有进一步动静。所有妖族首级，齐齐滑落一侧，掉在地上，无头尸首，方才松软倒地......

  “顾云？”

  荀诗诗的声音忽然从屋外传来，刺激到顾云一激灵，所有碎片掉落在地，不再有任何幻象产生。

  “你躲在屋里做什么？”

  荀诗诗推开房门，瞧见了一个人呆愣站着的顾云。

  后者脸色苍白，额头隐约出现汗水。

  荀诗诗还是第一次见到顾云状态这么差，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是不是伤根本就没好，瞒着我呢？”

  她想到，就立刻要突击检查，但看了一眼，却没发现任何伤痕。

  而此时，顾云也终于从幻境里回过神来，直愣愣盯着荀诗诗一阵出神。

  如此犀利直接的眼神，反倒让荀诗诗脸颊发烫，心生羞怯，又跑到了屋外。

  半晌后，她才背着身子小声汇报道。

  “嘿嘿，师弟！

  你想不到吧，师姐我刚刚正式突破到金丹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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