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的消息在桌上，你看吧。”惜惜头微微摆动，示意桌上的信。

  霁珩坐在另一侧，伸手拿过信。看了几眼，脸色有些凝重，询问道，“消息是否属实？”

  惜惜未说话，她耸了耸肩，悠闲地喝着茶。

  “看来，到头来还是要靠我！”霁珩忽然豁然开朗。他站起身，拍着胸脯说着，“明日我就出宫，你好好看着前朝的那几根硬骨头。”

  “出宫？你真打算帮慕中山帮到底？”惜惜打量着霁珩，问道。

  “没错。慕中山这人吧，看着是冷淡死板了点，但若是协助他灭了南国，对我大北国百利无一害。”

  惜惜冷哼一声，起身朝殿内走去。独留霁珩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自我畅想。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霁珩就已经轻装上阵，出了皇宫。一路奔向河岸，搭上提前准备好的船离开。

  惜惜在暗中注视着霁珩离开，眼里有无法言说的表情，嘴里念着:“对不起了……”

  霁珩在船上颠簸了一天半才到前西城。而南华城此时依旧在抵御南军的进攻。

  “将军，弟兄们都不行了。”一个士兵跑到中军将领面前，焦急得说着。

  中军将领手握成拳，神色复杂。他看着楼下黑压压的士兵，犹如潮水一般迅速涌来。伴随着呐喊声，仿佛能冲破耳膜。

  可在这呐喊声下，掩盖住他的肚子饥饿的叫声。由于粮食缺少，军队已经是有两天没吃饱饭了。

  “撤！带着兄弟们从城池东门撤。”中军将领吩咐着。“通知后军留下来断后，其他人先护送大将军离开。”

  士兵领了命，紧忙下了楼通知军队。随着前军，中军撤离，整个战斗也减弱了火力。但灭南复西的旗帜依旧飘扬在城楼上，中军将领也站在城楼顶，俯瞰着楼下的军队。

  “将军，你也才撤。我在这守着。”中军将领部下的都尉说着。

  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断后生存下来的机会不大。

  “不必，只有我在这，才能拖得更久。”中军将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留下的五百多的兵终是撑不住。南军一举爬上城楼，厮杀着。

  很快，南华城彻底沦陷，被南军重新占领。所有留下来断后的士兵被压制在城门口。

  南军将军王然环顾整个俘虏，未发现慕中山，脸上似乎划过一丝欣慰。“带下去吧。”

  中军将军被南军拉起，他趁机挣脱束缚，一把捡起地上倒下的“灭南复西”的旗帜，便着王然刺去。

  奈何还未触碰到王然，身侧处却传来痛苦。他嘴里流出鲜血，扭头看向一侧，便见一剑插进肚子。

  在场留下的慕中山士兵，也傻了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将军，都变得安生。

  王然侧过头，就与谢顺对视上。两人都是面无表情。自那次吵架后，两人未说过一句话。这次也是。

  而慕中山一众士兵一路逃向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南华城三个城门，南门通往新州城，容易被打，而西门又被南军围堵。只好逃往东门。

  一众士兵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一阵热风刮起，黄沙满天。他们头发凌乱，脸上污渍斑驳，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他们步履蹒跚地走着，却没有一人回头。

  一路颠簸，军队一边等着断后的人，一边又怕被敌军追赶。他们担惊受怕地走了一天。夜色升起，才敢稍做修整。

  而慕中山躺了六天也未醒来一次。这次军队逃亡，他成了负担。

  前军和中军的将领向远处看去，都叹了口气。明眼人都知，后军的人应该是回不来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一向活泼的三赖也挂着脸，垂头丧气地问着大赖。

  大赖环顾四周，看着士兵们的样子，也直摇头。

  前西城——

  霁珩来到前西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变得一片荒凉。

  街道上一片破烂，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有坐在地上乞讨的，有为了一口馒头而相互争抢。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乞讨声，和那到处横行的恶霸叫声充斥在整个街道。

  这里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充满繁华的街道。

  霁珩走在路上，不仅要躲避乞丐的抱腿，还要躲避横行的恶霸。他路过花楼时，花楼也变得有些凄凉。

  他一路躲避来到盐课司。却发现盐课司也是紧闭大门。他敲了半天，也无人回应。最后只好一跃而入，进入盐课司。

  盐课司也是一片萧瑟，院落的大锅歪扭七八地躺在地上，地上杂草丛生。周遭的一切都宣示着这里不好的遭遇。

  霁珩走在盐课司的地板上，声音格外得大。最后一无所获地离开此处。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了学堂，却真是意外之喜。因为学堂是大门敞开。

  他带着好奇，迈进学堂，却发现这里依旧像以前那样，充满了活力，学子们相互追逐。

  但是仔细看去，却发现有些奇怪。学堂里多了些不属于这里的小孩童。他们衣服虽有些补丁，但还算干净，脸上洋溢着属于他们的笑容。

  “来者何人？”霁珩还没未走去学堂前院，就有一把刀架在脖上。

  “好人。来此处只是寻人。”霁珩很识趣地高举手，笑脸嘻嘻地说着。

  那老头环绕霁珩一圈，在看到他的脸时，皱了皱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霁珩打着哈哈。他们确实见过面，那时候他可是前西城官府喊打喊杀的霁匪。

  老头又搜了遍霁珩的全身，确定没有兵器，才放下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找哪个孩子？”

  “我能进去辨认嘛？”霁珩指着内院，说着。

  老头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为何要收养这些孩子？”越往内走，才发现孩子不是一两个，而是十来个。

  “战乱时期，能救一个是一个。”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他们不是死了爹，就是没了妈。还有些是战乱中走散了的孩子。”

  霁珩点了点头，保持了沉默。

  “行了，这些孩子都在这。你看看有没有你走散的人。”老头指着院内的孩子。

  霁珩环顾四周，却是无从下手。毕竟他不是真的来找孩子的。

  正当他忧愁时，房内走出一女子。霁珩双眼一亮，指向她说道，“就是她。”

  而老头顺着他的手势看去，那女子身前正有一小女孩。他招呼着女子，“颜生啊，把那孩子带过来。”

  孩子被领过来，她抬头看着霁珩，却突然放声大哭。霁珩有些无措。

  “别哭别哭，团团认识这个哥哥嘛？”颜生蹲下身，安抚着小女孩。

  那小女孩却直摇头。

  老头突然变得严肃，手上的刀“唰”得一声，未等霁珩反应，刀已经又架在他脖子上。

  “说，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来找人的。”霁珩哭笑不得。

  “找人？孩子根本不认识你，”老头准备下死手。

  “等等！我不是来找小孩子的。我是来找她的！”霁珩大喊着，他两眼一闭，手指向颜生。

  老头又顺着他的手看去，才确认是找颜生的。

  奈何霁珩这一句话，并没有让老头收起刀。反倒更是加重了几分。

  “找颜生？那就更可疑！”

  “听我解释，我找她是为了救慕中山。再不救，他就真得死了！”霁珩的语速很快。生怕说晚一步，就被砍头。

  老头明显手顿了下，却还未放下刀。

  你说慕中山要死了？这和颜生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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