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护送他们走了三座城，留下一堆药，与他们告别。

　　萧肃问：“都快到家了，你不回去？”

　　“都出来了，不好好见识一番，岂不可惜。”他搭上萧肃的胳膊，没心没肺的笑道，“明年春天，我们京城见。”

　　“到时候，你可不能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我还想看你状元及第如何威风呢。绝不能让孙耀比过去！”

　　萧肃欣然接受他的约定，“好，京城见。”

　　“李大哥。”萧娥递出一袋银子，“你的诊费。一路顺风。”

　　李旺接过银子掂了掂，爽快道：“行了，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走了。”

　　他将银子往怀里一揣，骑马往北而去。

　　天大地大，不闯一闯，一辈子都是遗憾！

　　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萧娥心头触动，“好羡慕李大哥的洒脱。”

　　自己什么时候能实现自由？去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萧娥脸上带笑，萧肃却从她的笑中看出心酸、无奈与渴望。

　　她是真的崇尚自由，真的不该困在这泥沼之地！

　　“小娥。”萧肃轻声唤道，清明的眸子闪过深深的怜爱与不舍，“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像他一样，飞出去，无拘无束。”

　　“我当然相信了，你说话最可靠了。”

　　萧娥双手握拳放置胸口，满怀憧憬，“在山的那一边，一定有不一样的风景！”

　　南国实在太小，小到在大国面前忽略不计。他们说的南凌之富、北凌之美、东凌之俊、西凌之广，一定要亲眼看看，才不枉来这一遭。

　　萧肃中举的消息先一步传到了单县。

　　单县偏远，方方面面不如其他县城。突然出了两个举人，一个是武解元，一个是文武双举人。在江省，乃是全国都占尽了风头。

　　最高兴的莫过于县太爷孙炳。因为孙耀不仅是解元，还有剿匪的功绩，这对明年开春的武考大有裨益。

　　加上萧肃给单县长脸，孙炳按惯例，大方的给萧肃赐了座举人府邸，赏银五十两。

　　萧肃一回村，就被全村的人围住，嘘寒问暖、连声道喜，连萧家的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萧娥护着萧肃下马车，顶着乡亲父老的热情往里走。

　　“不好意思，四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还请各位叔叔婶婶们让个道，让四哥好好休息。”

　　她真怕这些人不小心挤到萧肃，快好的胳膊再伤着了。

　　被堵在里头的萧老太听见马车声音，拿拐杖猛敲了几下门。

　　“都散了，吵什么吵，我儿好不容易回来，你们这群人没眼力见的挡着，想干什么？我儿子出息，关你们什么事？有这功夫回去教你们儿子去！”

　　众人被萧老太这么一吼，脸上挂不住，只得收起奉承的嘴脸，各自散去。萧肃、萧娥这才得以进门。

　　萧肃唤道：“娘。”

　　萧老太拍着萧肃的肩膀，喜极而泣，“好，好，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快进屋休息吧，别累着了。”

　　“萧娥，你也去。好孩子，辛苦你了。”

　　萧老太背过身去擦眼泪，泪水却越涌越多。

　　“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一个多月，怎么都瘦了一圈！”

　　萧老太不再转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往厨房去。她太高兴了，以至于看到萧肃就会忍不住流泪。

　　萧肃没有告诉萧老太自己受伤的事，萧娥默契的没有提。

　　经过一路上的休养，他的胳膊已无大碍。只是暂时不能用重力，最好多养一段时间。

　　屋中桌案上放着一袋银子，其下压着城中房契。

　　这是早上县衙送来的，才引得村民围观。

　　萧肃握着房契，若有所思。

　　萧娥猜到他在犹豫要不要搬进城，劝道：“四哥，这些赏赐是你应得的，我们坦然接受就是。其实进城的话，不管是你读书，还是铺子做生意，都方便。”

　　赵氏、二郎守着小铺子不容易，需要人帮衬。萧娥回来的路上盘算好，要将染坊的重心一点点移进城里。

　　萧肃面露难色，“我无所谓，只是娘……”

　　“当然尊重她的想法。哪怕我们搬到城里，村里的小作坊也不会关，这边得有人守。”

　　萧娥算好了，城里开一家大染坊，多请些伙计、绣娘，最多让大丫、二丫、周娘子她们跟去。钱一郎、小梅他们住在村里，不方便往城里跑，依旧留在这里做工，两头不耽误。

　　听说萧肃回来了，赵氏、二郎特地从城里赶回。

　　“四弟，了不得，你给我们家长脸了！”

　　赵氏一见到萧肃，笑得乐开花。

　　萧家出了个举人，以后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可算扬眉吐气了。

　　“小娥。”

　　赵氏拉着萧娥转圈打量，她现在看萧娥怎么看怎么喜欢。

　　“怎么比之前又瘦了。四弟也受了，你们这一路不容易吧。”

　　萧娥笑笑：“还好，四哥比较累。”

　　“考试本就是累人的事。四弟，你得好好休息，明年就要赴京赶考，有没有信心？”

　　只要萧肃明年中榜，那才是萧家祖坟冒青烟。

　　萧肃只说：“我会尽力。”

　　赵氏拉着萧娥聊了好一会儿家常，抱怨管理铺子不容易，城里、村里两头跑，太累。

　　萧娥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氏欢喜，“搬去城里好啊。县太爷赏的府邸，绝不会差。”

　　一旦在城里定居，他们就是城里人。以后大丫、二丫嫁人也有面儿。

　　加上最近看管铺子，吃到了做生意的红利，赵氏对城里开染坊的提议非常赞同。

　　“小娥，只要你同意，开染坊的事我去做。咱们边上的铺子不景气，听说要转让，是个好机会。”

　　“那就辛苦二嫂了。开染坊的开销，包括置办原料、请工人，你从账上拨。咱们这儿的小作坊，以后留给钱大哥管，你看怎么样？”

　　“当然好了，我瞧着钱一郎那孩子做事踏实，放心。”

　　萧老太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哼哼道：“你们只管过你们的日子，我老太婆老了，走不动，就守在这里，哪也不去。”

　　萧娥笑道：“娘，您喜欢这里，就住这里，我留下陪您。”

　　萧老太不乐意，“你留下，肃儿怎么办？难不成丢他一个人在城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赵氏说：“那您就进城呗，四弟要备考。我们也要生活不是，谁不想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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