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欠萧娥一个忙，又事关萧肃前途，便咬咬牙带她去找巡抚。

　　“我大伯今天要去考场巡查，我们必须赶在他进考场之前见到他。”

　　两人紧赶慢赶的赶到考场外，巡抚苏明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苏皖看着下马车往大门进的人，急的催促车夫，“来不及了，快点。”

　　“大伯，等一下！”

　　苏婉叫的大声，无奈苏明正和另一名考官说话，没有注意到苏婉的喊叫。

　　萧娥向还在门口的李旺叫道：“李大哥，帮我拦一下苏大人！”

　　李旺闻声跳下马车，横在苏明面前，咧嘴笑道：“大人，有人叫你。”

　　守卫出声就要呵斥李旺，苏明回头瞧见苏婉向他挥手，摆摆手示意守卫退下。

　　苏婉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大伯，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我要巡场，下午回去再说。”

　　“不行，十万火急，耽误不得。”

　　苏婉强行将他拉走。

　　苏明面怒愠色，“婉儿，我这做正事呢，别胡闹。”

　　苏婉平日里被宠惯了，完全不怕，“我也是正事。事关考生，您不能不管。”

　　“苏大人。”

　　萧娥向苏明行礼，开门见山道：“我是考生萧肃的家属，我申请调取萧肃的试卷。”

　　苏明将萧娥上下打量一番，不过是个乡野村妇，肃然训道：“考生试卷存档，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科举条列明文规定，若考生对试卷存疑，可以申请调取查阅公示。我不服考试结果，请大人重阅！”

　　苏明看看萧娥，又看看苏婉，恍然大悟，转而训斥苏婉，“婉儿，榜单未出，你怎么随便把结果透露出去！”

　　苏婉瘪嘴，“今天明天不都差不多么。”

　　萧娥道：“大人，是我迫切想知道结果，才问苏小姐的。在张榜之前发现错误，可以纠正。张榜之后出现失误，大人您也会受到影响的。”

　　苏明怒道：“你在威胁我？”

　　“民妇不敢。民妇只是想万众瞩目的科举考试公平、公正、公开，也给考生一个公道！”

　　“调取试卷不是不行，但你怎么确定试卷一定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这个责任谁担？”

　　“我担！若结果无误，我甘愿受罚。若有误，还请您秉持公道！”

　　萧娥直视苏明，不卑不亢，刚毅又坚定。

　　苏婉帮着说话：“大伯，我也申请验卷。萧肃的才学不可能连五十名都到不了，一定有问题。”

　　苏明哼道：“历来考生考场失利比比皆是，没什么不可能。”

　　苏婉怼道：“那考试作弊呢。难道您不管么？让那些卑鄙之人得逞，岂不是寒了学子的心？”

　　苏明到底心软，禁不住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最终妥协，带她们去了府衙的卷房。

　　主考官的确有查卷的权力，即便阅卷人是京中来的翰林，也不能拒绝。

　　考生交卷后，阅卷人批阅前，考生的个人信息都已经过糊名处理。待选中前五十名后，才拆封取出中榜的试卷重新装订。

　　苏明大致翻阅中榜的试卷，正色道：“这五十份试卷，绝无滥竽充数之作。”

　　萧娥不慌不忙回：“大人，文章是对的，只是不知名字是否对的上。”

　　她双手呈上一份手稿，“这是萧肃平日练笔所写，民妇请大人找出萧肃的试卷校对字迹。”

　　三位翰林从百余份试卷中找出萧肃的三份试卷。

　　根本无需多辩，那字迹与手稿天差地别，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出字一人之手。

　　苏明到底有经验，在比对手稿署名后，重新翻找中榜试卷。

　　只一翻，第一份试卷映入眼帘，和手稿字迹一模一样。其上的考生信息却是郸县王潇啸。

　　苏明摸了把小胡子，指着试卷笑道：“这解元的试卷倒是有趣。郸县，单县。王潇啸，萧肃。你们看看，其中有何猫腻？”

　　三名翰林齐齐围上来，观摩两份卷子。

　　一人说：“第一名的文章字迹工整隽秀，让人赏心悦目。只是这名字，和文章的笔锋有所出入，像是添添补补缝合上去。”

　　另一人道：“这‘郸’、‘潇’、‘啸’三个字的部首太突兀，有被人篡改的迹象。”

　　一直在旁观望的萧娥上前跪地请道：“大人，显而易见，这名名为王潇啸的考生事将萧肃的试卷对调了。他在考试时填的是萧肃的信息，冒充萧肃。

　　而真正萧肃的试卷，在之后被人篡改成王潇啸的信息，以此瞒天过海，顶替萧肃名次。

　　此乃明目张胆的作弊，还请大人明察，还所有考生公道！”

　　苏明端详两份试卷，半晌摇头，“的确有作弊嫌疑，但仅凭你提供的手稿，不足以证明哪份是真的萧肃的试卷。你必须提供更充足的证据。”

　　萧娥思忖片刻回：“大人，萧肃今天武考笔试，您可以调取他的试卷校对，即可一辩真假！”

　　“哈哈，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位萧肃，的确是难得的文武双考全才。如此人才，若因此落榜，实在可惜。”

　　苏明望望外面天色，向一名翰林道：“时辰差不多了，那边该结束了。麻烦大人将萧肃的试卷先调过来批阅。”

　　翰林点头：“好，我这就去。”

　　苏明又唤来官吏吩咐：“去城中将郸县考生王潇啸寻来，本官要亲自问话。”

　　午时一到，考场考生交卷后有序离场。

　　萧肃面色灰白，蹒跚而出。马车上的李旺瞥见人群中萧肃，跳下车跑过去接了他的包袱，扶着他上马车，第一时间替他诊脉。

　　“果然又严重了。不过还好，胳膊没有浮肿。这下你该安心，好好休养了吧。”

　　萧肃寻了一圈，未见萧娥身影，忍不住问：“小娥呢？”

　　“早上她匆忙拦下巡抚大人，这会人应该在衙门。”

　　萧娥走之前给了一个手势，李旺知道是让他等萧肃，这才一直没走。

　　萧肃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找巡抚做什么？”

　　李旺耸肩摊手，他哪知道做什么。不过萧娥天天围着萧肃转，敢冒险请巡抚，也只能事关萧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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