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一手抱娃，一手拎剑。

  身上破裂的皮肉让人无法直视，但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仍然与剩下的三位周国旧人交战。

  热流吹过，带着浓浓的铁锈味，似乎还有草木的清香。

  身体越来越僵硬，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感觉随时要合上。

  耳畔时而传来芽儿稚嫩的“父亲”声，当他快要睡着时，就会被这声音唤醒。

  对方无休止的纠缠，让他已经没有余力招架，但他仍拼着不屈的骨躯，解决掉对方两人。

  大汉看着身边倒下的三个小弟，怒气直冲，但他畏惧于杀魔的余威，不敢上前。

  再等等，再等等……

  大汉在等宋玉倒下，期盼百米外的马儿再慢一些到来。

  他可以不杀孩子，但一定要带杀魔的首级回去祭国。

  这是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周国人此生唯一的心愿。

  再等等，马上就能成功了，马上就能为那些逝去的子民报仇。

  “哒哒哒……”

  疾驰的马蹄声是宋玉听到的此生最悦耳的声音。

  当他看到百米外急冲而来的身影时，嘴角无憾地上翘，随即抱紧孩子向前直挺挺倒下。

  大汉见机，立即出手，对准宋玉的后背心，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下刺去。

  “啪！”

  重物落入草丛的声音响起。

  大汉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剑，生生脱离双掌，向外飞出。

  随即听到女子的大喊：

  “你再动地上的人试试，这次掉的是剑，下一次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大汉一凛，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没有看到任何外物，而手中的剑却不受控制地离开他的掌控。

  余光扫了一眼地上小弟们的尸体，恐惧进心，他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在没有气息的宋玉身上瞥了几眼后，随即转身，上马逃离。

  夏尔看到那人逃离没有去追，而是冲向倒地的宋玉。

  绿草茵茵的地上，随处是欲滴“红花”。

  近前的夏尔一把抱起满身是血的他，唤着宋玉的名字。

  听到夏尔的声音，躲在父亲怀中的孩子“哇”地大哭起来。

  夏尔不知该看向哪边，感觉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

  “宋玉?”

  “宋玉，你还好吗？”

  “芽儿不哭，芽儿不怕。”

  “宋玉！你醒醒行吗？”

  “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你睁开眼好吗？”

  宋玉恍恍惚惚地听到妻子焦急的喊声，可他一双眼皮就是睁不开。

  怀中的孩子也在不断地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他想，应该是夏尔来了！

  于是他胳膊一松，放孩子离开，随即手缓缓垂落。

  “宋玉，宋玉，你听到我说话吗？”

  见宋玉双手滑落，夏尔吓得赶紧抱紧他，凑近他的耳朵再次喊道。

  宋玉听的到夏尔的喊声，但他嘴角阖动就是没有力气说话。

  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离开她了，于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想靠她更近一点，再闻闻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身上的温暖。

  他知道自己半生为国，残害不少无妄生命，他也从没祈求自己过的能多好，只想着就这样一个人度过余后的人生就好。

  可谁想，夏尔出现了！

  她是那么美好，让他沉浸在幸福中。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让人措手不及！

  这老天，可真是会折磨人呐！在迷途知返的途中给他重重一击。

  宋玉心中不由地无奈一笑。

  不过，也无憾了！

  怀中的人没有回应，夏尔试图用能量唤醒他。

  但源源不断的能量输进去，只见皮肉在快速愈合，就是不见人苏醒。

  “娘亲，娘亲，你怎么哭了？”

  芽儿看到大颗大颗滴落在父亲身上的泪珠，疑惑地问自己的母亲。

  夏尔不想搭理她，只想将身体内所有的能量输给宋玉，把他救醒。

  “娘亲，你不要不理芽儿！”

  孩子见夏尔没回应，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喊。

  “宋玉，你醒醒啊，芽儿又闹腾起来了，你快管管他！”

  “宋玉，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的我最烦小孩子哭闹。”

  “娘亲……”

  空旷的山野上回荡着一声声的悲凄。就连天空似乎也感受到二人的伤心，开始浓云翻涌。不久，开始滴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一定会让你醒来的！”夏尔抱着宋玉，认真说道。

  “芽儿，我们带爹爹回家。”

  说着，夏尔一把拉过儿子的手，带着他和宋玉飞身穿过雨帘回去找自己的父亲。

  时间一天天流逝，夏尔翻遍族里所有的记载都没有找到让人回生的术法。

  她去找父亲，找族里的老人，他们默默摇头没有办法。

  夏尔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每日除了外出寻各种道听途说的方子，就是坐在宋玉的棺材前，给他讲自己的故事。

  以前她偷听宋玉讲自己的事，现在她要把自己一生所有有趣的见闻给他分享。

  父亲看不惯她这样颓废下去，甚至连孩子也不管不问，于是去找她。

  “生死由命，你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孩子。”

  “我们虽身负能量，比人族多活一些年，但这都是天命秩序，无法改变的。回生术，借谁的生去补，都是一些邪术，你不要执着下去，你还有芽儿，那孩子虽然乖巧，但也是个孩子，你不能为了大人，冷了孩子的心。”

  “父亲，你怎么知道回生术是借生？”

  夏尔在父亲循循善诱的话语中，只听到这一句，继而立刻反问道。

  父亲一愣，似是没想到女儿竟然在认真听他的话，虽然没有听到正点上。

  见她郁郁不振的神色有了生气，夏老头心想，与其让她每天活成个空壳，不如随她去寻吧，找到了更好，找不到也就死心了。

  于是他在女儿殷切的目光下，回道：

  “我也是听先辈们说的。听说，这世间有一处山洞，里面冰雪覆盖，那冰雪之下有种生长的植物，有回生的能力。”

  “在哪里？”

  “西方，名长石之山。”

  “麻烦父亲替我照顾芽儿。”

  夏尔起身向父亲一拜，回头看了几眼那停放在地上的冰棺，只身离开。

  长石之山离夏尔千里之外，如果用人族的代步工具那也得走上一年半载的。可夏尔等不了那么长时间，隐住身影，飞跃天际，直冲西方。

  三天后，她顺利到达父亲说的地方。

  这确实是一座山，但山上光秃秃地，没有草木，到处是奇形的山石。

  山洞？

  夏尔从高处下望，视线搜寻此处的山洞。

  奇石起伏，凹凸有别，很难一眼看出哪里有明显的洞口，她只能近身细找。

  两天，三天……

  十天过去，这座山体几乎让她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找到山洞。

  难道不是这里？

  夏尔疑惑，或者是用隐蔽的术法掩人耳目？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

  于是，调动体内的能量于眼部，她试图通过感应的方式去寻找。

  又是十天过去，她依旧一无所获。

  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吧？她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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