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鱼以为欧阳晟熙醉酒之后会像宋轶一样粗鲁无状，哪知这家伙除了粘人以外简直乖得像个小宝宝。

  第二日，大概是换了一个地方的缘故导致冉小鱼醒得很早。

  冉小鱼看了一眼还睡着的人，这人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那么不闹腾。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榴树下的柳伯。

  听到脚步声柳伯也转过身来，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忍不住笑了笑。

  “柳伯，这么早！”

  柳伯年岁不大但是脸上已经爬满了岁月的痕迹甚至比同年岁的人更加苍老一些。

  “年纪大了，觉自然就少些。”

  不知道为什么，冉小鱼从他那张看似笑意连连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哀伤。

  “柳伯，晟熙他的父母？”

  柳伯眉头一皱，“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冉小鱼摇摇头，“他只说过他有一个义父。”

  柳伯长叹了一声，“唉！晟熙是他义父欧阳御风从孤儿院抱回来的。我调查过他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是遇到了空难家里又没有其他亲戚所以才送到孤儿院的。”

  说着他看向了那灰白的四方天，“时间太慢了，慢得就像过了几百年。”

  冉小鱼听不懂他说的话，时间慢吗？他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蹉跎了七八年，匆匆一晃自己也快三十岁了，可是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

  他和欧阳晟熙终究有一天也会老去然后慢慢死去，一想到他和欧阳晟熙会有生死离别的那一天他都感到害怕。

  柳伯看了一眼一脸懵的冉小鱼，嘴角微微上扬，“少奶奶，晟熙是个一根筋，他一旦爱上了那个人那便是一辈子，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只有自己平安了晟熙才会是安全的。”

  冉小鱼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还是非常乖巧的回答道：“好！”

  “你们在说什么呢？”

  冉小鱼看向身后的欧阳晟熙，“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欧阳晟熙伸了个懒腰：“旁边没你，我哪里还睡得着。”

  冉小鱼一时有些尴尬，悄悄瞪了一眼在长辈面前乱说话的人。

  柳伯倒是高兴得很，“吃早饭吧！吃好了我们去见他，想必他见到你们会很高兴。”

  欧阳晟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

  他默默拉起冉小鱼走进客厅，这里早已摆上了清粥小菜只等他们的到来。一顿饭只能听到汤勺与碗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良久欧阳晟熙才开口说道，“柳伯，你？”

  他对于柳伯与欧阳御风的事知道的很少，但是他从几位叔叔时不时的叹息声中还是觉察到了一二。

  柳伯眉头紧锁，一脸的严肃，“等那钟海咽气之日，你可不能阻止我。”

  欧阳晟熙气得咬咬牙，“这么多年了，你…你就不能…”

  “不能！我余生两大愿望。”不等欧阳晟熙说完柳伯便抢过了他的话语。

  “一是，你成家立业！”

  “二是，那钟海魂归地府！”

  说完眼里那股滔天的恨意让冉小鱼都感到害怕。

  欧阳晟熙心里长叹了一声，“可是当年义父他说过…”

  “我知道他说过，所以这么多年我没有出手，但是他老死关我什么事？不管是怎么死的，只要是我看到他死了，我就舒服了，我这口气就出了。”

  柳伯嘶吼着，此刻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欧阳晟熙看到柳伯这么伤心他便不敢再说下去。

  柳伯那双枯槁的手摸了摸那光秃秃的石榴树，咽下了所有伤感，“走吧！”

  这所大院子的背后，有一条蜿蜒而上的石头小径，小径的两旁种满了花花草草。冉小鱼能够想象，这条小径如果到了春天那该有多好看！

  在小径的尽头是一块水泥地，而这块水泥地的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坟头。坟头那里还站着两个穿工作服的男人，这俩人应该是专门打理这块墓地的工人。

  柳伯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红色的玫瑰，他眼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那混浊的眼眶里直往下掉。

  “御风，今天还好吗？反正我不好，这日子怎么这么慢呀！我活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告诉你，少爷回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他媳妇，他的媳妇可俊了，我很满意，你看看你满意不……”

  柳伯唠唠叨叨了很久，冉小鱼在旁边听得眼泪抹了一茬又一茬。

  就算他再愚钝此刻也知晓了柳伯与这坟里的人的关系。

  “少爷，来上香吧！”

  欧阳晟熙拉着冉小鱼将香插在了香炉中，然后双双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只听欧阳晟熙说道：“义父，我回来了，旁边是我媳妇，他刚刚给你上香了你知道吗？可惜你走的太早，不然他就能拿到你的改口红包了。”

  冉小鱼抹了抹眼泪，心里有些来气：这家伙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欧阳晟熙说完看了一眼冉小鱼：“冉冉，快叫义父。”

  冉小鱼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后朝着欧阳御风磕了一个头，“义父，我…我是冉小鱼，是陪着你儿子过一辈子的那个人，我会对晟熙好的，好一辈子！”

  柳伯看着眼前两小只恩爱有加，心里总算好过了一些，他不曾得到过的东西他总是希望他的后辈能够得到。

  柳伯将两人拉了起来，脸上的悲伤渐渐消散，“我答应你义父的事算是做到了，他应该瞑目了吧！”

  冉小鱼看了一眼坟上长得比他还高的草，“柳伯，义父怎么会瞑目？”

  柳伯脸色瞬间苍白的可怕，“难道不会吗？”

  冉小鱼摇摇头，“因为你不幸福那他又怎么可能瞑目？”

  柳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可是没有他我又怎么会过得好？我的幸福是他给的，也只能是他给。”

  冉小鱼心中很是难受，“如果真有轮回，那岂不是义父更难过！”

  柳伯呵呵一笑，像是堆积了很多的怨念，“人死灯灭，他走了，却硬要我留下来，那岂不是对我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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