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代州古城
我们跟随赶早的人群,打马过了玉带桥,就进了代州城的南大街。到了街口这儿,人就更多了。只见脚夫小贩,商人差役,书生游医,僧道相师,把四车道宽的大街塞得满满当当。黑子骑在马上东张西望,十分兴奋:“这代州城比王家庄不知大了多少倍。人多得跟我老家赶集一样,走路全靠挤。就是这味儿冲了点儿。”
大飞带着花布口罩说:“入城前都说了,古代人没有细菌的概念,随地大小便,这城市就像一个细菌培养器。”
我笑道:“听胖子说,之前不是这样。明朝初年财力富余,城里面还有专门的环卫工打扫街道,疏通下水。到了明末,国库空虚,各地的军费都拖着,更别提这环卫费了。没人扫大街,城市就变成现在这样,跟巴黎差不多。”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大牌坊,上书重闱正气坊。大飞看了不禁赞叹:“好大气的牌坊,这是给谁立的?”我瞅了一眼大飞:“这是给孙传庭的祖母立的。”黑子恍然道:“原来孙传庭是这里的土着啊。真是三代出贵族。”
我们顺着人流缓缓往前挪动,街道两旁尽是各类店铺,排列紧凑。大多是书店,古玩店,扇子铺,酒肆,饭庄,茶楼,还有卖文房四宝的。
黑子就像个刚进城的乡下小孩儿,策马贴着扑面而过。在一个扇子铺前,挑了三把檀木扇揣进怀里,转头说:“这里的东西简直是五花八门,要是有顺丰,我真想把整条街都打包回去。这随随便便一个小件儿,拿回去都是高仿精品。哈哈哈哈。”
我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五花八门。他摇了摇头。我指着路边的铺子说:“这卖茶的女人叫金菊花,那个举医旗的叫木棉花,酒楼里的歌女叫水仙花。瞧,左边儿那卖艺的叫火棘花。喏,前面的挑夫就叫土牛花了。”
大飞问道:“那这八门又是什么?”我指了指路边的算命先生:“这一门金,说的就是这算命的。二门皮,就是前面地摊儿卖药的。三门彩,是变戏法。四门挂,耍把式。看,茶楼里说评书的就是五门评。六人团指的相声。七门调就是搭篷扎纸的。瞧,右边儿唱大鼓的就是八门柳了。”刚说完,旁边的人群就给那唱大鼓的姑娘喝了个彩。
就在这时,大飞说有人在叫我们。我心想,头一遭到代州,人生地不熟的,哪儿有什么认识的人。可这人一直从对街对面儿挤到我们跟前,行了一礼:“小可孙世瑞,见过诸位大人。”
他这一叫,可把周围的老乡给吓到了,都躲得远远的。我在马上虚扶一下:“孙公子无须多礼。我等简衣而行,不易张扬。你我兄弟相称可好?”
他向我们抱拳道:“前番全赖众位哥哥相助,舍妹方可平安而归。家父屡次命我打探哥哥下落,必请至庄上好生款待。不想今次偶遇,实属天缘。望诸位哥哥随小弟同去庄上小住,以表小弟拳拳之意。”
我急着办正事儿,没闲工夫去他家玩儿。但想到黑子要去见他偶像,大飞也急着看他摸过的孙家小姐,就说改日再去。他向袁永义要了地址,才再三别过。
过了文庙,从鼓楼往东就进了东大街。这鼓楼也叫边靖楼,明洪武七年建造,三层四檐挂有巨匾,上书“声闻四达”,“威镇三关”,气势相当磅礴。
听袁永义说,这东街是全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州衙署、圆果寺,文昌祠都在这里。光沿街的商号就近百家,相当于山城的解放碑,洪崖洞。
我们拐进钟楼巷就到了姬家的铺子。这家铺子专卖我们的现代商品,门店装修得很是雅致。我们一行十五人来到后院儿安顿好后,袁永义就把我们三个请到密室里。他拿出电台后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们用铺子里的电台跟胖子和雷神宫报了平安。黑子就开始把我们随身携带的野战电台,跟铺子里的电台进行匹配。
由于五爷那可怜的载重量,运了人和装备后,就不能携带给养。等袁永义准备好马匹补给后,我们便直奔崞县而去。
越往南走,驿道上的人越少。到了小营村再往前就是崞县地界。在这里我们换上了防护服。为了不吓到周围的人,在外面套上袍子和布帽,还用黑布蒙了面罩,只留两个眼睛出来。
自从在阴沟碰上鼠疫后,我们就注射了两次疫苗。虽然还有两针没打,但基础抵抗力还是有。为了防止被传染,我们一路上都尽量少说过话。
过了小营村往南,驿站两边的情况就和代州大不一样。人少不说,连车马店都关门大吉。田地里更是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又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崞县县城的城楼。
城楼跟前已经设了卡子,进出的都是运粮的马车,几乎没人进出。黄虎拿着文书上前交涉,城门口的差役见我们裹得严实便放了进去。
过了来宣桥,我们就从北门进了城。一路上只见城里的街道异常寂静,往日的繁华喧嚣已被一片死寂所取代。按照防疫手册,百姓们被要求留在家里,不得随意出门。偶尔可以看到裹得严实的医官,手持册子正挨家挨户地敲门。
小贩们则是穿着厚重的防护衣,在指定地点售卖粮食、肉、菜。他们尽量减少与居民的直接接触,把食物放在门外的小桌上。居民则把钱投进小贩的竹筒里。然后从门缝中伸手取走食物。
我们走在街头,可以听见屋子里传来的阵阵咳嗽声。不时还有呼救声响起,随即被紧急敲门声所打断,随后医官和杂役把发病的人送去了隔离区。
大飞看了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很不乐观。为了找到鼠疫样本,我们跟着医官一行人往城南走去。有了防护服,黄虎他们也没了之前的害怕。大着胆子上前,向那位中年医官表明了来意。
这医官一听我们是上级部门派来调查的,赶紧过来见礼:“在下崞县医士,鲁一法。 ”还没等我开口,大飞抢先问道:“我且问你,城中何时疫起,目下又是如何?”
这精瘦的大叔回道:“六日前,城中突发大疫。多喉痹, 一二日辄死,人畜多毙,道馑相望,吊送者绝迹。幸得防治之法,亡者一成,染疫者两成,余者皆已隔离。”
说着说着,我们就跟着他出了南城门,过了平定桥来到一个大仓库前。这个大仓库在内城和外城之间,外面有一队明军把守。
这时鲁一法对着仓库里喊了一声,只见一个大脖子的男子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了出来。这些明军士兵立马就闪到一边,唯恐避之不及。
大飞拿出采血管给这人采了血,又陆陆续续采了9个人的样本。这可把一旁的鲁一法给看懵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血液流进了采血管。心想,用这琉璃瓶来采血这得有多奢侈啊。
让他更震惊事儿的还在后面。离开仓库后,大飞找了个光线充足的地方,叫人抬来桌椅板凳。让鲁一法挥退其他人后,便拿出高倍显微镜操作起来。
鲁一法一见到显微镜时,就被其怪异的外形,精巧的做工给吸引了。心想太医院什么时候出了这东西,自己怎么不知道。
只见大飞熟练地将血液一一观察,一顿操作下来把一旁的鲁一法给弄糊涂了。他就看见大飞滴几滴这种颜色的液体,又滴几滴那种颜色的液体,还时不时地对着两根黑色管子看。好几次想凑过去看,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来。这让我想到了当年刘华清将军参观美军航母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大飞宣布这就是鼠疫。鲁一法十分好奇,想知道这两根圆筒子里,究竟能看见什么?大飞看了看我,我也就答应了。
他刚把眼睛凑上去,就啊的一声跳起来。张大嘴巴指着显微镜问大飞,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大飞就跟他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这鲁一法就恩师前,恩师后地围着大飞不停地转。大飞走哪儿,他就跟哪儿,嘴里还一个劲地问关于细菌的知识。估计这家伙应该是明朝第一个知道细菌的人了。
事儿办完了,我们就赶着回代州。回去的路上,鲁一法骑着马一直跟我们。说是送我们一程,可送着送着就快到代州了。手里还拿着大飞的行李不放,执意要送到城里。此后,大飞身边就多了个跟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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