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神情十分严肃，大伙儿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明朝的九边地区不出意外，将相继感染，十室九空，路无行人。后金会趁机破关而入，所过之处又是赤地千里，哀魂遍野。

  胖子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世杰啊，这次咱们还真不能置身事外。以前没有牵挂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在这边儿待的时间越长，对周围的人就越有感情。我们是知道未来走向的，会趋利避害。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即将面对怎样的命运。特别是庄子里的孩子，我很喜欢。他们天天来我门前扫雪，找我讨糖吃。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得了鼠疫死掉，被鞑子劈死。再有就是，这边越太平，我们的买卖才能做得越大。以后我还指望着在这边儿养老呢。世杰，你也说过，这个世界跟咱们那边儿没有因果关系。我们就算把这边捅破了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非常理解胖子的心情，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正因为我们有感情，所以才会为了友谊，不计得失帮助彼此。也会为了爱情对我们所爱的人付出。更会因为亲情而奉献出自己的全部。但我不知道大飞和雷子什么想法，还是冷静道：“胖子说得有道理。可这事儿的风险会很大。这次我们是误打误撞才找到了后金鞑子的秘密据点。人还死伤了一半儿。如果真打算管这事儿，我们就要主动出击，去找这些紫血鞑子。甚至要进入后金腹地找到他们的老巢和感染源。这会非常危险。”

  黑子弹力弹烟灰道：“危险？老子干的就是危险的事儿。那些后金鞑子恶心我那么多次，我得去收点儿利息。”大飞搓着手里的花生壳缓缓道：“这里是我最后的家，我不想让它变成叙利亚。连长，你就说怎么干吧。”看来是我想多了，大家还都是不怕事儿的主。

  昨晚大家都没合眼，一直在讨论对付后金鞑子的事儿。胖子的俩媳妇儿也是没睡，又是给我们续茶，又是做夜宵，伺候了一宿。忽然我想到一件事儿，把在藏宝洞里拍的那幅诡异的图拿给了胖子看，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看了半天说：“这应该是水书。”雷子好奇道：“这水书是什么东西？”胖子边回忆边说：“这水书，就是水族的书。”大飞插话道：“水族是什么族？”

  胖子侃侃而谈：“水族是一个分布在贵州、广西和云南的民族。这个民族非常古老，可以追溯到共工时期，距今大概六千多年。水族以治水和水田稻作为主业。其部族曾经由南向北发展到了以洞庭为中心的荆楚江淮地区。后来与黄帝的曾孙帝喾打了一仗，结果打输了。就迁徙到湘西武陵地区，还在那里建设了宏伟的都城作为根据地。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兴师征伐岭南百越各族时，水族又从岭南地区退到了以贵州为主要地区的云桂黔三省的交界处。所以，今天的水族、苗族和汉族中的楚人，是同宗共祖的兄弟。”

  我看着照片问胖子：“你说这字会不会是甲骨文，我觉得挺像的。”胖子答道：“据专家研究，水书初创于帝喾时期，发展于虞夏之初，远远早于殷商的甲骨文。但据水族自己的传说，这水书是由水族祖先从仙人那儿学来的。后来又不幸遭大火焚毁，结果只剩下几百字。”

  我说：“你能不能看懂这照片里的图案是什么意思。”胖子嘿嘿一笑：“这我哪儿知道。不过以前去贵州博物馆里参观时，见过类似的图案。”雷子也好奇道：“那这是什么图？”

  胖子缓缓道：“连山易。”

  我惊呼道：“卧槽，连山易不是失传了吗？”胖子解释道：“据博物馆的解说员讲，这连山易是用水书写的。是族内极其珍贵的宝物，从不轻易传给外人，并且只传男不传女。学这个的人叫做鬼师。据说《连山易》的传人都需要抄写一遍书，再将上一套书烧掉祭祖。而贵州博物馆这套是民国年间的。”

  雷子问胖子：“照你这么说，这连山易和水书都是水族的东西。为什么后金鞑子会这个。”我也觉得蹊跷，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胖子皱着眉头道：“如果只有水族的人会这个的话，结论只有一个，后金鞑子里面有懂水书的水族人。”

  忽然大飞惊呼道：“有没有可能这鼠疫就是这个水族人从云贵地区带过来的。”胖子一拍大腿道：“你这么说就完全解释得通了。说起这水族，我还想起一件事儿。这水族也崇拜雷神。据当地导游讲，雷神的地位在水族社会中是至高无上的。他主持正义、惩恶扬善、洞察秋毫、上苍的意志由他来表达和传递。在当地水族重大活动中，都有祭雷的习俗。”

  水族，雷神，连山易，鞑子，鼠疫，这些放一块儿我脑子都麻了。难道水族那边也有一个门儿？到了早上，我们实在是顶不住了，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才起来。收拾收拾东西，留下胖子就回了雷神宫。

  啪地一声，姬老道两眼通红，一掌拍到案上激动道：“建奴欺我太甚！非但豢养妖物，竟以我族百姓试疫。当千刀万剐尤消我恨。今次多亏诸位好孙胥获悉此事，为众生消此大难。且受老夫一拜。”

  我赶紧扶起他说：“叔公言重。目下当将此事速速告知京师并九边各卫，严防后金细作潜入施疫。此文乃上界医书所摘，如生疫情，即刻按文中所述应对。”

  姬老道接过手册道：“贫道这便命人传抄九边。只是打探建奴隐匿之处，且尚需时日。”我心想，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儿，等不得。说不定什么时候，疫情就从家门口开始了。

  我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人。问姬老道：“叔公，你可寻得见白莲教众？”他不解地看着我：“此乃犯禁之事，贤孙胥寻他作甚？”

  我笑道：“前番我有恩于九尾狐。她曾许我一愿。当下事态紧急，须广布眼线。我料那九尾狐手下众多，必有助于我。叔公可有门路？”姬老道斟酌了一会儿道：“此事便交由贫道。不知贤孙胥欲谓之何言？”

  我神秘一笑：“邦德，詹姆斯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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