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雅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要回去，“连跟我打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他们夫妻特地来辞行，是你跟孟家那丫头出了。”方纪鸿对妻子对孟家那个丫头过于亲近很不满，“燕绥才是咱们的亲孙女。”

  “我知道，可明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前也很疼爱他的，不能因为有了亲孙女就要远了她，她会难过的。”

  大儿媳什么主意，方纪鸿比谁都清楚，“孟明豪也是在我们家长大的，你打算怎么办？也当亲孙子？”

  方纪鸿见妻子不说话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才把他们姐弟俩留下，好好与他们培养感情才是正理，你不要分不清主次。”

  “可我看燕绥与咱们并不亲近。”

  “她昨天才认识我们，能有多亲近。”方纪鸿长叹一声，“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们，他们过的很不好，儿子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到今天。”

  方纪鸿昨天看小儿子的档案，他这些年很是不容易，他想要补偿，却发现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事业，有了家庭，父母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点缀。

  “绥之出生的晚，算是没受什么苦，燕绥小时候向衡级别还不够，他们母女在老家是真的挨饿受冻又受欺负，燕绥差点被人吃了。”

  方纪鸿还是习惯称呼儿子的本名向衡。

  “你说什么？”杨素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开始也不信，毅衡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方纪鸿看着妻子，“可他就是真的，我特地去问了宋先生。”

  杨素雅一口气差点没过来，想到自己对孙女的态度，她突然后悔了，“我是不是不该带明嘉过来？”

  “不是你带不带明嘉来的问题，是你是不是真的疼爱这个孙女的问题。”

  “我肯定是疼她的啊！”

  叶燕绥一直知道新认的奶奶看不上她，她是属于那种需要被人哄着的人，想必也是从小父母宠，结婚后丈夫宠，儿子长大了儿子也宠，她喜欢孟明嘉那样的孙女，对于自己，她应该是看不上的。

  老人家突然转性了一样，疯狂的对自己好，把叶绥之推出去都挡不住的那种。

  一周下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不用这样，就刚开始这样就很好。”

  比起她一直用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己，燕绥倒是更愿意跟爷爷和大伯相处，一切总的有个熟悉的过程。

  “你是我孙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叶燕绥尴尬的笑了笑，“你平时喜欢什么？”

  “我这么大年纪了，没什么爱好，爱美了一辈子了，到现在还是喜欢好看布料，就是不能自己穿身上，看着也高兴。”杨素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做旗袍吗？”

  “你也喜欢吗？我正让你大伯给你办通行证，奶奶存了好几块布料，正适合你这个年龄，到时候请港市最好的师傅给你做两身，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天天穿这么素。”

  杨素雅早就对孙女的穿着不满意了，这些日子一直忍着。

  他们是客人，可以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可自己不一样，奇装异服都够她喝一壶，每次想到这里她都在为自己打人后悔。

  再说了，她现在的穿着虽然不出挑，但绝对不失礼，已经比这里大多数人穿的都好了。

  “我还是继续弘扬艰苦朴素的精神吧！”

  ……

  “做旗袍的师傅？怎么突然想起来做旗袍了。”萧牧也好奇的问道。

  “不是我，是……”叶燕绥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她每天都缠着我，又送吃的又送喝的，不吃不喝都不成，还有好些东西，要不是你家够大，真没地方放，这奶奶跟小孩一样，这每天也不知道是她哄我，还是我哄她了，得让她忙自己忙起来。”

  “我知道了，保证给你找最好的师傅，我看一般的面料她未必会喜欢。”

  “她喜欢鲜亮的，我云锦、蜀锦、宋锦都送她几匹，我不信就没她看得上的。”

  萧牧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

  叶燕绥也是说做就做，第二天就带着萧牧也去送布料和师傅。

  “都是送给我的？”因为战争的原因，杨素雅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了，不仅是料子好，关键是花色都是她喜欢的。

  “当然，这是红都最好的旗袍师傅，也是特地请来给你量尺寸的。”叶燕绥说道，“师傅，这可是咱们重要的外宾，一定要做好了。”

  “这是自然。”能住华侨饭店的，就不会是普通人。

  从选面面料，再到选款式，领口、门襟甚至是扣子，后来又觉得不合适，先后又去找师傅修好，光是确定基本的东西，就整整花费了两天时间。

  “还是你说的对，果然是亲孙女好，你看看燕绥，不仅给我送布料，还都我喜欢的，我也没告诉她我喜欢什么样的，我算是相信，这亲生的就是有心灵感情。”

  杨素雅拿着孙女送来的布料向方纪鸿炫耀，“什么都没给你送吧？”

  方纪鸿没好意思说，人家是烦你了，可若说不羡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酸溜溜的说道，“喜欢你就收着。”

  “我就知道你羡慕，我在想还得回去一趟，好些东西都没带，我就是想给她们东西手里也没有。”杨素雅忍不住说道。

  “这大陆什么情况还不明确，我总觉得俩孩子跟咱们回港市才有前途。”

  “你想都不要要，向衡不会同意的。”

  “那你跟儿子好好说说，燕绥今年高中毕业，不下乡就得去工作，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工作呢！去港市就不一样了，他到那边可以继续读书，我看老大的意思也是想带两个孩子回去。”

  杨素雅忍不住说道。

  方纪鸿何尝不想，老大也是这个意思，可这不是说起来这么简单的，“咱们是来认孩子的，不是来抢孩子的，你让向衡夫妻怎么想。”

  他更想等一等，等到政策明了，越是年纪大，他越是想着落叶归根。

  “燕绥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现在有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的样子，她不会离开的。”

  “就那个萧牧也，都没听他说几句话，我感觉配不上燕绥。”

  方纪鸿一看就知道妻子又想什么不靠谱的主意，“萧牧也父亲是军区司令，而且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儿子放心把燕绥姐弟俩交给他，可见也是满意的，你不要破坏，小心跟你翻脸。”

  “我什么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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