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叶崇山一家，陈荣华回到父母家，陈老太太是难得这么高兴，今年过年一家人总算能凑得差不多了。

  “及征和及衡有来电话说那一天回来吗？”

  “奶奶，大哥大概后天能到，二哥要稍微晚点，反正能回来吃年夜饭。”陈及微说道，“您就放一百个心，保准都回来陪你过年。”

  “都回来好啊！咱们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太太又看了看座钟，“几点了？你大姑是不是该到了。”

  “才4点。”

  “都4点了，你大姑不是牧也不是说3点半就到火车站了吗？算算时间也该到家了。”老太太着急地问道。

  “奶奶，小李哥3点就去等了，再说这火车晚点是常事，您就耐心等着，大姑他们肯定一会就到了。”

  “我得去厨房看看！”老太太在心里盘算着，女儿喜欢吃腌笃鲜。

  “奶奶，够丰盛了！以前过年也没见你准备这么多，有张嫂在呢！”陈及微见老太太又要去厨房，“慢点！”

  张嫂是家里的保姆，见老太太进来，“都准备好了，腌笃鲜我一早上就开始准备了，现在正在砂锅里小火炖着呢！”

  “我看小焕和小博喜欢吃烤鸭，让人去买了吗？”老太太也算是儿孙满堂了，所有孙辈一起，就老三家两个小孙子见得少，所以孩子们喜欢吃什么和什么，都让人提前准备好，就怕委屈了孩子。

  “忘不了，跟大师傅说好了，给咱们留着，这烤鸭脆了才好吃，太早拿回来就软了。”张嫂笑着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对了，小惜今天也过来，别忘了给他们夫妻俩熬药。”

  “知道，老太太放心吧！已经在后院熬上了，今天厨房里菜多，有些沾上药味就好吃了。”张嫂知道，老太太是想抱重孙，可是孙辈的就外孙女结婚了，现在只能指望他，夫妻俩要是不过来就让她熬好了送到单位。

  陈及微真的是同情小惜姐，回回来，老太太回回都催生孩子，还要喝那苦得要人命的药。

  突然想到大半天没见老爷子了，忍不住说道：“这老头子又哪去溜达了，家里一有事他就躲。”

  “不是您让爷爷张叔去郊区村子里看看，看看能不能买点野鸡野兔什么的。”

  陈及微发现，奶奶是得把一家人都得‘问候’一遍，还有他那可怜的大哥二哥，今天肯定逃不过催婚，别人家都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怎么到了他们家就变味了呢！真的的和尚念经——啰里啰嗦。

  还好自己年纪还小，不然也逃不过被唠叨的命运。

  家里虽然有特供，但也是有限的，而且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要是想买好的肉好菜，除了天不亮去排队，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郊区，附近的农民经常会去山上抓野鸡野兔跟城里人换钱换票。

  “瞧我这记性。”老太太想起来了，“跟你小叔他们说了晚上要早点回来吃饭了吧？”

  “说了，说了。”

  陈荣尧也是昨天晚上刚到首都，今天吃了午饭俩儿子就坐不住，非要出来玩。

  曹玲看着俩儿子，忍不住说道，“这次回来，你可得跟老爷子和大哥说说，把咱们一家调回来。”

  曹玲一直觉得自己嫁得好，婆家地位高，自己肚子也争气，嫁进来也是做到了三年抱俩，如今大儿子十四了，小儿子也是十二了，当初以为离开首都历练两年也就能回来，谁知道这一走十年。

  “你少在爸和大哥跟前提，我们一家在哪里挺好，不懂，别在这里瞎出主意，还有，好不容易一家人过个年，你少惹事。”

  陈荣尧心里清楚，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要是回来，不会比现在职位好，所以暂时根本没有打算回来。

  “我，我这不是也想这爸妈年纪大了，大哥大嫂也忙，咱们回来还能多照应一下。”曹玲知道丈夫是个孝顺的，自然不敢在他面前说公婆的不是。

  “再等两年吧！”

  又是再等两年，也不知道这话他说了多少次，这两年两年的，一转眼就是十年，曹玲心中忍不住一酸，“我听小微说，大姐下午也回来。”

  “妈说了，大姐带着牧也回来，大姐夫不回来，你又想说什么？”不是陈荣尧多想，一个被窝里睡过的，对妻子他多少还是了解的，这么问肯定是有事。

  “就是不知道大姐会回来过年，从广州带来的东西，也没准备她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曹玲说道。

  “大姐又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

  曹玲气得直翻白眼，怎么他丈夫就听不懂呢！“我以为大姐不想回首都过年呢！哎！想想也是让人伤心，牧之那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想不开呢！让大家中年丧子，白发人……”

  “闭嘴！”陈荣尧呵斥道，“跟你说了多少回，在家不要提牧之，尤其是不能在大姐和爸妈面前提。”

  外甥萧牧之的自杀，是一家人都不能提及的伤疤，好不容易过去了。

  曹玲没想到丈夫会说变脸就变脸，“我，这不是就咱们俩嘛！我不会在家里提的。”

  “不哪里也不能提。”

  萧牧之小时候父母都在前线，就被送回秘密送回上海，有外公外婆带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刚成年就自杀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心中的痛不比他亲生父母少，陈荣尧也同样难过，他只比外甥大十岁，牧也倒他家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感情自然不一般。

  “不提就不提，你发生火啊！”

  “我提醒你，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大姐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好不容易一家人回来过个年，陈荣尧不想一家人闹的不愉快，“你也是，天天别想那些有些没的，爸妈喜欢清净，不要让你娘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

  陈荣尧想起上次他们回来过年，她娘家一个堂兄弟上门让帮忙安排工作，闹得不成样子，

  “什么八竿子打不着，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娘家，我们家怎么说都是工人阶级，不像你们家，说什么红色资本家，其实不还是……”曹玲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你瞪我有什么用，你也就只敢瞪我，别人背后不都这么说。”

  “你要是觉得委屈你了，咱们就离婚。”

  “你……”曹玲自然不会离婚，“随便聊了天，你每次都上纲上线的，哪有你这样的，说到底还不是欺负我娘家没人。”

  陈荣尧懒得理她，这女人最近两年脑子不知道想什么，转身就去找儿子，“儿子，回去了，你大姑该到家了。”

  “好嘞！”

  曹玲心中那是个委屈啊！尤其是看到父子三人，那有说有笑的，根本没人发现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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