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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发育早熟,  有个问题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那她还需要母乳喂养么？”清禾迟疑道。

　　“母乳喂养？”

　　于是清禾向神灵解释了一番何为母乳喂养。

　　“如此说来，你确实日渐丰盈。”神灵若有所思，随后瞥了眼她的胸部。

　　两人坦诚相待不在少数,  而神灵更是只浅淡地瞥眼她，但不知为何，清禾还是觉得仿佛被抓弄了那处一般,  本能想要遮掩。

　　“你看什么呢？”她羞嗔。

　　“没看什么。”神灵有些疑惑地看回，“怎么了？”

　　清禾不自在地转开：“没什么，那话归正题。”

　　“在我老家，母乳喂养对孩子有很大好处……是这样吧？但也说不必强求,  以母亲健康为上。”

　　但她为神灵之体,  寻常负担约束不到她。

　　“如今我疑惑只在于，这孩子若是已有周岁,  那还需要母乳么？”

　　“你为后土,  自愿将菁华让渡给孩子,  对清漪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后土的母乳与寻常乳汁自不可比。

　　但凡施舍一滴于寻常草木，都能立时点化开窍。

　　“那就好。”

　　清禾还是想将育儿的每个环节都和神灵浅浅体验一下的。

　　但是——

　　绝不包括母乳“喂养”这一环节。

　　她需喂养的是周岁的女儿，哪里是万岁神灵？

　　不过她倒是没有传说中的涨奶体验。

　　大概是因为总能及时处理掉吧。

　　*

　　清漪是个有些内向腼腆的孩子。

　　某晚夫妻秘话,  聊起如今年仅三岁,  但由于天生仙人之体的缘故,  十分聪慧的女儿。

　　“不似天女。”神灵平静陈述,  “便是仙人子嗣中,  也少有这般羞怯的。”

　　“这叫乖巧可爱。”清禾听不得他说清漪不好,  “而且难道不是你对清漪太凶恶了么？”

　　“凶恶？”

　　祓神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  清禾居然会将这个词用在他头上。

　　“是啊,  你都很少对她笑。清漪刚出生时候,  明明那么开朗爱笑，而且她和我单独相处时，也不是这样的。”

　　清漪很依赖母亲，对于祓神，反倒有些生疏意味。

　　“……我对你便是如此态度。”祓神道，“也未见你说我如何。”

　　清禾有时望向他的目光，描述为爱意满溢而出都不过分，若他当真凶恶，又怎会这般爱他？

　　“那是因为我心智已经成熟，并且癖好非同寻常。换做正常人，你这样冷漠寡言，谁能受得了？”

　　祓神现在还好，过去什么样子，那是谁见谁清楚。

　　祓神：……

　　“我便知道，有了女儿，身为母亲总会变得不同。”

　　清禾觉得，这句话地球的甩锅父亲应该说过不少次。

　　但祓神的幽怨之意，显然和他们不同。

　　“你是因为我，才爱清漪么？”清禾问道。

　　祓神淡淡道：“出生前是这样的。”

　　“所以你也承认，清漪出生后，你对她是有父女之爱，对吧？”

　　清禾简直太会翻译神灵的嘴硬了。

　　“……随你揣测。”

　　“我只能说，作为父亲，你还有很多要学的。”

　　清禾努嘴，示意祓神瞧墙角。

　　在他们的神识中，那里正有一团温暖的小火苗安静地呆着。

　　小丫头机灵着呢，说是出去捡玩具，回来以后还会听爹娘悄悄话。

　　但旋即她又心疼起来。

　　祓神那些冷冰冰的话，也不知清漪听去了多少。

　　她坐起身，决定把清漪抱回她的房间，然后陪她休息。

　　不止要做祓神工作，她也要哄哄清漪，理解祓神的寡言冷淡，对父亲亲近起来。

　　*

　　清漪今年三岁，短手又短腿，肉肉软软的，走起路来像只认真的小鸭子，而缩在被窝里，只露出脸颊时，又像是蜷起的小奶猫。

　　清禾搂着小小一团的小丫头，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心里软作一团。

　　“所以，清漪不爱爹爹么？”她温柔地询问。

　　小丫头软软的一团，搂在怀里暖呼呼的，像个小火炉。

　　“爱！”清漪不假思索道。

　　清禾露出微笑。

　　她喜欢爱这个温暖的字眼，所以也在教育女儿，学会使用“爱”“喜欢”这样温暖积极的词。

　　“那为什么总是一见爹爹，就往娘亲身后躲呢？”

　　“我觉得爹爹不爱我，他总是瞪我。”

　　说到这里，清禾掌下，小丫头身体明显紧绷起来。

　　清漪年纪小小，语言表达能力却发展的很好，无论自己想什么，都能用简单句子表达清楚。

　　正因此，反而更直白扎心。

　　“爹爹怎么会不爱你呢，他和我一样爱你。”

　　清禾温柔道：“清漪觉得爹娘爱不爱你？”

　　小丫头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不就对了。”清禾不疾不徐，声音依然温柔，“那清漪能不能告诉娘亲，爱一个人的表现有哪些？”

　　“微笑、抱抱、亲亲！”

　　“那清漪有没有对爹爹微笑、抱抱、亲亲？”

　　小丫头呆了一瞬，缩缩脑袋，无声摇头。

　　“清漪觉得，爹爹是什么样的？”

　　“冰冰的……好看……很厉害……”

　　清禾笑容加深，鼓励地说道：“所以我们清漪要像小太阳花一样，用温暖的微笑让爹爹化掉，可以做到么？”

　　小丫头被情绪感染，当即也露出大大的笑容。

　　“嗯！”

　　“真棒。”清禾立即肯定，随后说道，“那娘亲明天也会期待清漪的表现，看看能不能让爹爹露出笑容。”

　　“好！”

　　如此哄睡女儿后，清禾方才悄摸回到寝卧。

　　祓神并未就寝，仍在等她。

　　“你夸她聪颖，却还如此容易被人哄骗。”

　　“亲爱的祓神大人，您能不能回答我，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对自家女儿使用【哄骗】一类的词？”

　　祓神：……

　　“你倒是精通启蒙之道。”祓神淡淡道，“我看那丫头有你，将来也会与你一般单纯开朗。”

　　“那样不好么？这孩子可是四时之春雨。”

　　清禾挑眉：“看来，我对孩子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那知道明天应该做什么吗？”

　　神灵看着清禾，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一个非常营业的美丽微笑。

　　“不行不行。”清禾揉他的脸，示意重来，“你这样要糊弄谁？”

　　然而任凭祓神与清禾练习一晚，也难以露出足够自然温暖的微笑。

　　“我没法对你之外的人如此亲近。”

　　即使是女儿。

　　祓神没有明说，但他言行之间都表明着同一个意思。

　　——天道自诞生之初，便从未被期待过，拥有一个与寻常相同的完整家庭。

　　“我爱上你，已是万年难遇的惊鸿，至于女儿……”祓神微微摇头。

　　清禾摆正他的脸颊，让夫君与自己对视。

　　女子清灵坚定的黑眸，直直望着清冷通透的灿金眼眸。

　　“当初能够因感而孕，你绝对也爱清漪。”

　　神灵有不逊于任何人的大爱。

　　清禾始终坚信这一点。

　　在妻子的坚持下，神灵终究认输。

　　“好吧。”

　　“我会尽力。”

　　可是，对孩子露出温暖而充满爱的微笑，如何能用“尽力”一词？

　　但无论多不看好明天的努力，他们身为父母，都必须上。

　　……

　　大清早，清漪便要金凤给她编她最喜欢的小揪揪。

　　小丫头觉得这样的发型最好看。

　　她还找出自己最喜欢的纱裙。

　　寻找祓神前，清禾特地给女儿再度做心理建设。

　　“清漪能做到么？”

　　“嗯！”小小的团子，奶声奶气道，“我会让爹爹露出微笑的。”

　　“好，那就冲！”清禾发起团战。

　　“冲呀！”清漪奶声跟团。

　　而他们的最终目标，显然就是那冷酷的大冰山。

　　——祓神。

　　清禾没有跟上前，只是紧紧望着父女那边。

　　她虽然对清漪有所叮嘱，但显然不可能直接排练，具体如何驯服高冷神灵，还要看清漪自己发挥。

　　但幼崽的发挥……

　　她看着小丫头稳稳走上前，发现祓神后快步冲去。

　　“爹爹！”

　　一声嘹亮呼唤，令打瞌睡的赤霄都为之惊醒。

　　祓神早便发现她的到来，也有所预想，但听到这声呼唤，还是本能皱眉。

　　“不是说了么，要叫父神……嗯？”

　　原来清漪对上神灵蹙眉时显得格外冷酷的清峻眉眼，脚下一滑，竟是踉跄摔倒。

　　可在小团子的肉肉小脸将要摔到在地面上时——

　　一阵风吹起，稳稳扶住了清漪。

　　祓神与清禾不约而同地在那一刻松了口气。

　　“走路——”

　　祓神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小团子直接跌跌撞撞地发起冲锋，最后直奔祓神怀抱跃起。

　　“爹爹我来啦！”

　　祓神哪里见过这阵仗？

　　只本能的伸手，稳稳抱住女儿。

　　随后。

　　吧唧。

　　祓神脸颊多了个湿乎乎的吻。

　　“爹爹，我爱你。”

　　小团子大声宣布。

　　她眼睛明亮又黑润，仿佛被春雨清洗过般，透着满满的清澈与认真。

　　令神灵那微冷地心脏，不由得一软。

　　“嗯。”

　　剩下三个字，自然而然地跟出来。

　　“我也……”

　　“哇，阿娘，爹爹笑了！”清漪惊奇地嚷嚷。

　　祓神：……

　　这丫头根本和她娘亲一样是个迟钝的单纯呆瓜。

　　可当对上清禾笑眯眯的眼睛时，神灵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唇角确实是提起的弧度。

　　毕竟父亲与女儿的爱，本就不需要排演。

　　“我也爱你。”

　　清禾走上前，在祓神另一边落下一吻。

　　祓神抱着女儿，肩膀被妻子轻轻压着，一时间竟罕见地感到些微妙情绪。

　　似乎是……

　　无措？

　　“这时候要学会说爱呀。”清禾提醒道。

　　但祓神就像个锯嘴葫芦，怎么都开不了口。

　　“清漪，教教爹爹，爱要怎么说？”

　　“好！”小团子很喜欢被安排任务。

　　“爹爹听好啦，”清漪气沉丹田，字正腔圆地演示，“我！爱！你！”

　　唇角无奈的笑意，不由得越发加深。

　　“我也是。”

　　神灵轻声道。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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