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恵再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我和沈玥余光触碰，突然之间神色凌乱，显得很不自然，好在沈恵此时根本也没有心情注意到我们的细微末节。我则以厨房还没忙完赶紧开溜。

  沈玥今天表现出格外的懂事乖巧，上前接过沈恵的手包，扶着沈恵靠在沙发上。放好手包，又忙不迭倒上水端到沈恵面前。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让我也放松放松？”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和你硬塞给我的那个后爸，我们今天有很认真沟通了一下。在我的坚决要求下，他终于答应肯娶你了。”

  “去！滚一边去！大人的事谁要你瞎搅和。”

  “那他都不娶你，我怎么认他做后爸呀？”

  “你认不认他做后爸，跟他娶不娶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呀！你是我妈，他不娶你有什么资格进我们家，有什么资格给我做后爸？”

  “没资格做后爸，那就做干爸。”

  “什么？”

  “别一惊一乍的，反正大人是大人的事，是咋样就咋样？该如何就如何，这不用你瞎搅和。至于你和他，做后爸也好做干爸也罢，也是看缘分，凭良心。有缘有份，有情有义，就算什么名分都没有，照样都会拿命去珍惜。无缘无分，无情无义，就算是亲爹亲妈，一样会翻脸不认，反目成仇。”

  “这我不管，反正你们俩在一起都这么久了，黏黏糊糊出双入对，关系也早都通天了。既然要做一家人，那就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顺。你们俩不结婚，我们这个家就永远是破碎的。这种见不得光的苟且关系，你们俩脸皮厚不在乎，就不想想我的感受吗？”

  我在厨房忙乎，早就听到了她们的吵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来。

  “沈玥说得对，我们早就应该结婚，应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惠惠！你也别在固执了。我们俩这个婚，必须结。”我也不知为何，竟然突然间就把自己一贯的生活态度原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连沈玥都一脸惊讶看着我。

  沈惠更是镇定看我半天，才干涩问道：“你是自己想通了，还是被这丫头逼得没退路了？”

  “没有，我自己想明白了。无论如何，我们俩都应该结婚，都必须结婚。”

  “你是认真的？”

  “很认真？”

  “行行！不管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的，这个情我都领了。结婚不就一个说法一张破纸，这对我们俩其实也都无所谓，但对孩子还是很重要的。”

  “妈！你们俩结不结婚，有没有那张破纸，这是关系到我们整个家的大事，怎么都是为了我呢？你们大人对自己都这么不负责任，难怪我这辈子会这么倒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行行行！这事就这么定了，就别再节外生枝了！家和万事兴！玥玥！你答应我要做乖乖女的。你妈公司的事不顺心，心情不好。你别较真。饭好了，吃饭吃饭。”

  我做了大餐，沈玥也极尽所能调节气氛，但沈惠脸上还是挥不去氤氲。

  “公司的事到底怎样了？”

  “还能怎样？散了呗！”

  我和沈玥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沈惠话音未落，我们俩还是一脸惊愕。

  “散就散吧！这种凑合起来的公司，平时辛苦忙碌都是你一个，挣钱分赃就都来了。早就该散伙了。”我尽量表现出轻松平淡，但沈惠的情绪还是义愤填膺。

  “你倒说得轻巧，有这个平台，再怎么辛苦吃亏，那也是个养家的饭碗。现在平台都没了，我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也不至于吧？公司散伙了还可以再开呀，你在这个行当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各方面的人脉资源多少也会有些积累，东山再起应该得天独厚啊，公司散伙是他们的损失，对你我觉得还是件好事。”

  “好事？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我们这样的公司，业务的主要来源还是靠关系，靠权钱交易。这样的人脉和资源，那是随随便便就能积累来的？现在公司散伙了，我也被人视为灾星，众叛亲离，避之不及。我还怎么东山再起。”

  “哪有你说的这样？我背叛你了？玥玥离开你了？还众叛亲离？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就是！妈！你别太紧张了，就算公司不能再做了，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那也是最幸福的。人家好多家庭不都没开公司没挣大钱，是也都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过日子，也都过得很好。”

  “去去去！大人的事要你多嘴？妈这么辛苦劳累都是为了谁呀？不都是为你这个催命鬼呀？你算算你从小到大，光是学这学那，培优补习，每年都得多少钱？你这也才读初中，就算你读个本科毕业，至少还得八年抗战。妈不拼命挣钱，能养得起你啊？”

  沈玥这是好心好意讨了个没趣，好生委屈。嘟噜一声：“我去写作业了”，便灰溜溜回到自己房间。

  我再次上前替沈恵揉揉肩背：“怎么了？事情不顺啊？”“别的还好，我就是被林舒燕这小丫头给气的。真后悔当初拦着你，我就应该给她下点迷药，让你把她操烂。”

  “你恶不恶心？人家小姑娘怎么就得罪你了，让你背后这么糟践？”

  “怎么？你不会对人家也动心了？背着我就搞上了，这胳膊肘也往外拐了？”

  “开什么玩笑，我在你眼里就真这么渣啊？”

  “差不多吧！”

  “你还没说人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看你们俩平时亲如姐妹，这怎么一下就反目成仇了？”

  “公司散伙了，我把实惠都让了出去，就留下公司一个空壳。刚开始她都答应会留下来帮我的，最后却突然变卦，我怀疑这都是她故意给我下了迷魂药，让我哑巴吃黄连。”

  “就算是这样，也怪你自己脑子缺根弦。”

  “哎！不会你们俩真的背着我都搞在一起了吧？”

  “你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头发长见识短啊？这丫头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不简单。你还打算让我去色诱人家，到头来还不知道是谁中了谁的套呢。”

  “这丫头的确不简单，我到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被人包养的小三。”

  “那她是什么？”

  “据说是那个大老板的私生女。”

  “这不一样吗？都是见不得光的。”

  “这当然不一样。小三那有可能真的说不上话，私生女却是完全可以左右授权人的。她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你也别把人想太坏了，也许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你的事，最主要的还是受了你背后那个大人物的牵连，再好的关系，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前途命运做赌注啊？”

  “其实，我跟那人早都断了好不好，公司和他也没任何瓜葛牵扯好不好。”

  “但这事你说了也不算，你是怎么也也撇不清的。你再好好想想，谁敢冒这个险？”

  “命苦！倒霉！”

  “这样也好，你再白手起家，自己创业，干干净净，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麻烦事了。”

  “可我真的有点心灰意冷了。公司这么一折腾，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而且，我就算想继续在这个行当做下去，和以前的公司都要完全切割。我都是被那小丫头给忽悠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多给自己争取点实实在在的利益。”

  “你别傻了，开公司做生意，品牌、信誉、无形资产的积累也是十分重要的。而对你来说，这些才是最实惠的。就算别的什么都变了，只要你这个老板还没变，之前的积累就等还有用。”

  “照你这么说，那这次我还算捡便宜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利必有弊。心态平和点，就什么都想通了。”

  “那我还真的错怪燕子那小丫头了？”

  “也不一定！林舒燕，也许真的不简单。”

  “噢！”

  经过我的一番耐心疏导，沈恵心情好多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沈玥房间的动静。拉着我起身一同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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