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被她这番折腾搞得气喘吁吁，趁机好好平息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她有气无力拍打着沙发：“好！算你狠！你过来，我们心平气和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拉钩上吊，发誓赌咒都是口是心非，言而无信。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道歉！我认错。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好累，我真想一死百了。”

  “你少来，不许胡说八道。”

  “你来不来？”

  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移到她面前，只见她冲着我额尔一笑，露出从未见过的温柔，慢慢伸出手来，拉着我坐在身边，随后又默默盯着我看了许久，看得我满脸都像被虾子夹一样难受。

  “好吧！你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这样死皮赖脸缠着我妈，还忍气吞声陪我胡闹，你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谋财害命？财色兼收？”

  “你这孩子，难怪学习那么差劲，整天就在操这种野心啊？还谋财害命，财色兼收。就你老妈那样，值吗？”

  “哼！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下三滥。人性的邪恶阴险，还真是不可估量。”

  “行吧！你个小女孩，心里保持这样的警觉，也不是坏事。不过，对我就大可不必了。我这人，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有所了解。胸无大志，不求上进，保持终日，混混沌沌，有时候连吃饭都懒得张嘴，哪有心情玩什么阴谋诡计？随心所欲，随遇而安，来者不拒，拒者不求。这便是我的为人之道，处事法则。”

  “哼！就你这种货色，还把自己标榜成这么洒脱，这么超然。”

  “这叫颓废，苟且好不好？”

  “那你对我妈？难道就从没动过一点真心真情吗？就真的只是逢场作戏，苟且玩弄吗？”

  “唉！我说你个小屁孩，怎么老是在这些事情上搅来搅去？你不害臊啊？我和你妈，我们都是大人，正好也都是自由人，在一起犯得着那么纠结复杂吗？萍水相逢都不讨厌，彼此开心，做个普通朋友不就够了？”

  “做个普通朋友——就能一起滚床单吗？就能公开跑人家里作威作福吗？”

  “一般人是不可以，但我和你妈都是一个人，都是自由身，你说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妈呀？我妈——怎么就总是这么倒霉，这辈子都是碰到些渣男。”

  “那你该问你妈去。她为什么老这么眼瞎？”

  “你无耻！你明明知道，我妈——都是因为我，总喜欢委屈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检讨下自己，为什么总让你妈为你受委屈？”

  “你混蛋！我怎么没有检讨自己？我不检讨自己我能容下你这样的流氓无赖进家门吗？我不检讨自己我能答应和你对赌，重新开始重头再来吗？我不都是心疼我妈，为了我妈？”

  “算你还有点良心，既然如此，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你干嘛还要对我吆五喝六，挑三挑四？”

  “我心烦，我不相信你，你自己都说了，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就是在玩弄她，欺骗她，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难道还想要我和你同流合污吗？”

  “你——真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小小年纪，不学无术，还自以为是。你妈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还不如你有见识了？你动动脑子想想，你妈为什么会委屈自己，和我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无名无分鬼混？不都是为了你啊？她知道你从小缺失父爱，心理扭曲叛逆，她找男人的唯一标准，就是要给你找个你能接受的后爸，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会接受你吗？”

  “那你接受我了吗？”

  “那你配我接受吗？你满嘴谎言，一无是处，还玩弄我妈欺负我妈。你还指望我能接受你？真是恬不知耻！”

  “好好好！你怎么说我都认。但你千万别赌气，别任性。你现在还是学生，还未成年，你现在的年龄，也是你人生的关键期，走错一步就影响一生，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不要因为大人之间的任何事情影响到自己，耽误了自己。”

  “就你会说，你和我也没半点关系，我不需要你管，我也不会因为你受半点影响。可我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就不许你这样欺负她欺骗她。”

  “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娶她，我要你真心对她。”

  “只有这样，你才会接受我是吗？”

  “只有这样，我才相信，这个世界对我们总还有一丝的阳光和温暖，总还有一丝的公平和希望。”

  我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镇定地看了她许久，默默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点燃一支烟。

  说实话，和沈惠稀里糊涂这么久，对她倒也不是特别的反感，无论是做老婆或者是做情人，她都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只是我自己对生活都早已放弃，也懒得再折腾，从内心深处也压根就没有想过再结婚这档子事。更何况，我和沈惠结婚，最该忌讳的恰恰就是沈玥这个拖油瓶。自古后爸后妈，就不是一个好当的角色。

  我这么漫无边际胡思乱想，沈玥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我身后。我不经意转过身，正好触碰到她一脸黯淡的目光。我心里陡然一阵刺痛，身子踉跄地后退几步。

  “算了！我也不再逼你娶我妈，只要你不再欺骗她，欺负她，玩弄她，对她多一点心疼，多一点真诚，我也可以尽量配合你，尽量做个乖乖女，尽量不让她伤心绝望。”

  “不！我可以答应你，我愿意娶你妈。但我不希望你是为了你妈来配合我。而是为你自己好好把握人生，好好面向未来。”

  “那你——也是真的可以为了我——告别过去，放弃所有，重新开始，一心一意做个合格的后爸，是这样的吗？”

  “我答应过你妈，也答应过你们邹老师！”

  “邹老师？”

  “是的！邹老师临走前还专门把我找去，郑重把你托付给我。”

  “所以，你再次回头找我，是下定决心来帮我的。就算我那样气你骂你，你也死皮赖脸决不放弃？”

  “第一次是我伤害了你，我不让你出这口恶气，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原谅我。”

  “好吧！我接受你做我的后爸，欢迎你回家！”

  “真的？诚心诚意？”

  “嗯！你虽然——问题很多，不尽人意。但看在你没什么歪心，还算是坦率、真诚的份上。我也委屈点，我们和好吧！”

  “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一家子了，以后再不许随随便便胡搅蛮缠，相互攻击，别扭怄气，家和万事兴。”

  “OK！一言为定！”

  “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我去采购点好吃的，今天再给你们做大餐。”

  沈玥没有马上走开，也没有搭我的话茬，而是露出干涩的微笑，一直盯着我仔细打量，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你干嘛？不认识啊？这么看着怪瘆人的。”

  “爸——”

  “啊！”

  “噢！我这就给妈打电话！”

  沈玥说完，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原地许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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