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街小巷，冷帅领着我们来到了另一扇银质大门的面前，这扇门位于中心区边缘，陷于道路阶梯之下，和之前看到的不同，这扇门上的花纹显然要更为复杂，且体积更为庞大。

  “除了通过你，罪夜之城应该还有别的从外围区通往中心区的途径吧，”我出声问道，“黑街里的那些商人也是通过你抵达那处的么？”

  冷帅点燃一根卷烟，动作迟缓地将它叼进嘴里，漫不经心地举起手中的铁锤：“外围区和中心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唯一的通道只在‘罪业大典’开启的那天才会开放，平日里，你只有使用专门的通行证才可以通过。”

  “至于黑街，严格来说那其实只是一条过渡的通道，既不属于中心区，也不属于外围区，被这些手段各异的商人拿来当成了摆摊的小街，至于他们是如何通过屏障的，那是他们的秘密，我也不太清楚。”

  他重复着之前敲击门扉的动作，面前的大门很快就为我们敞开，露出漆黑的通道。

  “‘敲门人’??这是个怎样的职业？”我看了一眼被缭绕烟雾笼罩的冷帅，缓声问道。

  “嗯??”冷帅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一手推着我们的肩，示意我们赶紧进门，一手又拍了拍悬挂于腰带上的布袋，“我不知道，我失去了很多过往的记忆，就像我觉得李秋眼熟，但什么也想不起来一样，这已经是常事了。”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是‘敲门人’了，我只知道，只有在我手中的锤子才能够敲开边界的大门。”

  我无声地瞥了一眼冷帅，顿生出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受。

  都是失忆的人，那就谁也不说谁了。

  他不再多话，依旧走在最前面，和我们进入中心区那道门的感受相同，虽然没有暂时性失明，可我们几乎是在通过大门的一瞬间就来到了一片新的区域。

  这片全新的区域和黑街有些类似，但要比黑街大的多，这里同样是“希望之光”无法抵达的地方，但要比外围区好上不少。

  看来这里就是夹层区了。

  夹层区两侧是青石砖砌成的高墙，不少隐秘的店铺就开在此处，这里的人们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步履匆忙，他们半低着头，脚下生风，踩在灰色石砖铺成的路面上，与旁人擦肩而过，很少抬头与人对视或是交谈，氛围异常清冷。

  而就在这时，冷帅打开他腰间的布包，从中抓取了一部分镜界币塞到我的手中，待我手中抓着一把钱币还未回过神之时，他留下一句话便很快不见了踪影：“自由活动，我去办事了，晚上七点在这里汇合。”

  我搓了搓手中光滑硬质的镜界币，对上了身边李秋的视线。

  “??要不我钱分你一半？”我说道。

  李秋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我将镜界币收入背包，开始环顾四周打量周围的店铺，观察起行色各异的路人。

  托冷帅的福，我总算是来到了这个所谓的“情报汇聚地”夹层区，那么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我究竟在哪里可以得到想要的情报消息？

  于是我转头询问李秋：“我要稍微逛一逛，你要和我一起吗？”

  李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吧，这样也好，我之前还想着让李秋自己去四处逛一逛，而我去调查我想知道的东西，但现在想来还是让他跟我一起走比较好，免得人丢了，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好找。

  我们二人便沿着最长的街道一路向前走，就像平常逛街那般，带着好奇和谨慎，一边寻找可能存在的情报消息，一边感受着这片区域独特的风情。

  在经过一众多“新x百货”、“成x用品店”、“x上人间”等大大小小的店面后，我终于在两个店铺的夹缝间寻到一个小小的名字：

  “万事屋”

  这间铺子很小，夹在两个大店铺中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小到你从它旁边经过  ，若是不加以分辨，几乎很难看出这是一个独立的铺面。

  我谨慎地抬起腿，迈入这家店铺，因为潮湿而有些腐朽的木质地板被我和李秋踩的嘎吱作响，店里的空间也很小，仅能见到一张古朴的木圆桌和三把简陋的木椅置于房间中央。

  没有人吗？

  我尝试呼唤：“有人在吗？”

  房间内只有我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着，等了半晌，才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房间的旁侧传来。

  一位个头矮小，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婆婆从侧门缓缓地露了脸。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来到我们面前，抬起头，平和的目光看向我们：“我这万事屋实在是过于寒酸，还请二位客人见谅，不如我们坐下谈谈。”

  待到三人落座，她才继续发话：

  “请问客人想要向老朽询问何事？”

  我微微点头，视线和她保持平齐，低声道：“请问在您这里，我可以得到怎么样的情报？”

  这位老婆婆眯了眯皱巴的眼皮，语气微颤但又耐人寻味：“你想要的，你不想要的，老朽这里都有，但你需要给出同等的价值来进行交换。”

  “老朽这里只接受情报或者是物品的交换，或者是完成老朽的委托，若是你没有能力做出交换，老朽会作主张在你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说完，她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也不着急，极有耐心地等待我的问题。

  我沉思片刻，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东西，一时之间也挑不出最适合的问题，而就在我还在纠结问题的时候，一旁的李秋突然开口了：“我想知道，残缺人和完全人最本质的定义。”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我想要知道的，我偏偏头看了看李秋，便又将视线放回在面前老婆婆的脸上。

  老婆婆了然一笑，她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李秋，干瘪的嘴唇一开一合：“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你确定要问吗？”

  李秋没有任何动摇，他温和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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