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之下的黑暗浓重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有手电筒照明，恐怕走两步就得摔个跟头。

  这条通道很长，即便我们手中都有手电筒，可依旧看不清尽头。

  地面有些潮湿，仔细看还有一些散乱的新脚印，看得出来这条通道经常有人穿行而过，墙壁被特殊处理过，表面覆上了一层肉眼难辨的薄膜，但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

  冷帅带头走在最前面，我紧随其后，李秋则走在最后。

  只见冷帅轻车熟路地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带着路，在我们三人行进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时候，尽头终于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我们朝着光源走去，很快我就看到一扇散发着莹莹绿光的银质拱门。

  “过了这扇门后就是中心区的黑街，这条街有很多在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我们要在这里购买一些能够遮掩面目的道具，随后通过中心区抵达夹层区，注意安全，尽量少说话。”冷帅站在门前，微微偏头，对着我和李秋嘱咐道。

  “明白。”我和李秋点头回应。

  在得到我们肯定的回答后，冷帅将那把挂在腰带上的铁锤取了下来，双手紧握住木柄，随后双臂发力，肌肉隆起，铁锤下落，狠狠地砸在眼前的那扇门上。

  看的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没有我预想中的沉闷声，面前的这扇门仅仅只是发出了一道如同铃铛般清脆响声，紧接着，落锤的位置荡出了一圈又一圈水光似的涟漪，像是和什么产生了共鸣。

  很快，眼前的这扇门缓缓地向外打开，一道道刺眼的光亮从门与墙壁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当这扇门完全展开后，一条在现世中随处可见的小巷子便映入眼帘。

  仰头望去，头顶的天空被两座高大的建筑夹在中间，只留了一条不大的缝隙，可比起外围区的天空来说，这里的天空要明亮不少，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可以说同正常的天空相差无几。

  这条“黑街”并不算很宽，两侧都摆放着不少棉麻布制成的毯子，上面摆满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中间只留了一条仅限两人错身通过的道路，不少人在这条街上行走着，小心翼翼地挑选着心仪的宝贝。

  而摊主们为了掩盖真实身份，要么身着一袭黑袍，兜帽遮住半张脸，要么带着全面或半面的面具。

  “这里的天很亮吧，”冷帅半感慨半嗤笑地说道，“据说中心区的高层都是从极昼之城调过来的，他们从另一座城市带来了新的能源，能够照亮这片区域的天空，但也仅限如此。”

  我再度打量了一下头顶的狭缝，确实，头顶的天空仅仅是“明亮”而已，发着光，但并非真正的天空。

  “极昼之城拥有真正的天空，因为当年那场战争，一座完整的城市被一分为二，而光明与天空，被完全分到了另一侧，罪夜之城，又被称为永夜之城，就是因为这座城市再也没了白天黑夜之分，只有永恒的夜晚。”冷帅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

  两边的摊主似乎对冷帅这个人颇为熟悉，在我们经过的时候，几乎每一位摊主都会向我们投来目光，而有些性格较为外向的摊主则会直接冲着冷帅打招呼：“哟，冷哥，又带着新人来了？”

  冷帅则是咧开嘴，声音洪亮如钟地笑着回应道：“做好你的事吧，老谭！”

  那位被称作老谭的摊主浓眉大眼，头发乱蓬蓬的，听到冷帅的回答只是“嘿”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对着面前的客人推销自己的商品。

  冷帅带着我和李秋停在了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摊子面前，这个小摊和别的小摊上贩卖的东西完全不同，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各式各样的面具，除此之外几乎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摊子后坐着的是一个被摩托头盔完全罩住面容的人，和别的摊主身上有些破旧的风衣袍子装扮不同，这个人穿着厚厚的夹克，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我恍惚地怀疑起这人究竟是否属于这个季节。

  但我又想起外围区的居民们甚至只有一些布条裹身，一时竟有些失语。

  “工匠，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啊，”冷帅冲着他寒暄道，同时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卷烟和三张面值50的镜界币，递给面前的这个摩托头盔怪人，“来三个面具。”

  与此同时冷帅向我们解释：“工匠家的面具是这里最靠谱的，除了能掩盖真实面目以外，还可以隔绝机器人的扫描，口碑很好，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一点。”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李秋则是抢先一步蹲在了摊位面前，目光在众多面具上一扫而过，脸上带着一分跃跃欲试。

  配上他那件米色风衣，看起来倒像是一只毛色颇浅的金毛大狗。

  “你??又开始??带新人了？”被称为“工匠”的摩托头盔怪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终于慢悠悠地发话了。

  冷帅无奈地挠了挠头：“也不算吧，只是过来办事，顺带把这两个家伙带过来看一看，倒是你这家伙，这反应能力还是这么迟钝啊。”

  摩托头盔怪人沉默不语。

  “算了，你们俩挑一个心仪的面具吧，算我送你们的，”冷帅倒是什么也不挑，随手就从摊子上拿了一个面具，看也不看就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尽量快一点。”

  我看着他脸上的菊花面具，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但又忍了下去，随后选择了一个较为正常的蓝色花纹半脸面具：“我选这个吧。”

  “我反应一点也不迟钝，”摩托头盔怪人突然说话了，“你不要污蔑我。”

  “好好好，你不迟钝，”冷帅颇为无语地妥协了，随后又悄声地在我耳边说道，“这货挺犟的，说不得半点，否则他会缠着你一直跟你理论。”

  怪可爱的。

  我笑而不语。

  一旁的李秋也很快就选好了中意的面具，是一张朴实无华什么特征也没有的半脸面具，扔大街上很快就消失在大众眼里的那种，不过他看起来对此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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