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鸭汤是你炖的？味道不错，你跟谁学的？”

  开始吃饭的陆国明，喝了口老鸭汤，惊讶的看着陆凡。

  “自学，特地给您炖的，喜欢喝您就多喝点，有利于您的康复。”

  陆凡微微一笑。

  “原来小凡还会做饭呀！”

  病房里众人闻言，都惊诧道。

  “就只会一点点。”

  陆凡笑着回答道。

  就在这时。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陆凡转头看去，赫然是他今天早上救下的，名叫徐炳坤的青年，以及他父母。

  “陆小哥，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

  一看到陆凡，那对中年夫妇立即激动的快步走上来，紧紧抓着他的手道。

  “徐大哥？吴嫂子？炳坤？你们这是！”

  陆国明看着眼前三人，面露讶异和迷惑之色。

  这徐大哥叫徐志雄，和他老婆是前不久刚到魔都的，主要是为了给他们患癌症的儿子徐炳坤治病。

  这事整个巷弄的人几乎都知道。

  却不知他们一家三口突然跑来找自己儿子做什么。

  “陆兄弟，一言难尽，若非你儿子救了我儿子，恐怕我们夫妻俩今天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哎！”

  徐志雄摇头叹了口气，转头对儿子徐炳坤轻声道，“炳坤，不管怎么样，陆小哥今天不顾危险去救你，他就是你爸妈和你的救命恩人，你好好谢谢人家。”

  徐炳坤轻轻颔首，走到陆凡跟前，目视着他，声音沙哑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救了我！”

  陆凡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股充满绝望的悲凉之意。

  那是对生命不公的一种愤懑、无奈和对未来的无助与绝望。

  陆凡无法感同身受他此刻内心到底有多痛苦和挣扎。

  也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

  因为这世界上，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可以完全理解他人的苦，然后因此懂得他的难。

  那意味着要穿过他的鞋，走他的路，吃他的苦，受过他的难。

  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是两个同样患癌的人，因为家庭环境和背景的不同。

  甚至每个人从小的经历不同，心态不同，对待绝症的心情也会不一样。

  陆凡只能用换位思考的方式，试着去理解徐炳坤的遭遇。

  “我知道我说任何话，都无法完全消除你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但我想说的是，生命是宝贵的，每一次的挣扎和坚持都有它的意义。”

  “人生也从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觉得生活很难，看不到光亮。

  “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早放弃！”

  “阳光从太阳到地球，尚且要用八分二十秒才能到达。”

  “你何不再坚持一下，也许阳光就照到你了呢，只是来的时间可能会稍微晚一些。”

  陆凡望着徐炳坤黯淡无光，一片死气的眼眸，温声道。

  徐炳坤抬头看着他，如死水般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我是肝癌晚期，你真的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徐炳坤轻轻嚅了嚅嘴，苍白无力的脸庞上挤出一抹无力的苦笑。

  似在肯定自己的绝望。

  又似是在向陆凡这个救了他一次生命的救命恩人，做最后的祷告与卑微的祈求。

  “也许有，也许没有。”

  陆凡抿了抿唇，淡淡道。

  他说的这句话很残酷。

  几乎等同于是让徐炳坤放弃所有希望。

  叶淑琴和陆国明忍不住对自家儿子叫了一声：“陆凡，别乱说话……”

  陆凡朝他们摇摇头，望着徐炳坤，继续道，“炳坤哥，人生总会有起伏和挫折，我们无法预知未来。

  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面对。

  哪怕是真的要死了，我也是希望轰轰烈烈，了无遗憾，带着笑容死去。

  而不是像你今早一样选择轻生，最后粉身碎骨，脑袋崩裂，在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凄惨死去。

  甚至死后还要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你会说，你死都死了，只要自己得到了解脱，哪还管它死后滔天。”

  “但炳坤哥，人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欠下的债，该还的也要还。”

  陆凡说着，目光扫了眼徐炳坤的双亲，意思不言自明。

  徐炳坤听到这里，眼中的死寂之色似乎被一丝微弱的波动所打破。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望向陆凡，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徐炳坤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已经多了一丝动摇，“父母给了我生命，我生来便欠了他们一大笔债，我不能没有还债，还让他们因为我而承受更多的痛苦。”

  “而且，我也不想自己死后成为别人的笑柄。”

  徐炳坤徐徐说着，语气中似乎终于多了一丝求生的渴望。

  亦或者，是他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多了一分释然，不再那么痛苦、纠结。

  徐炳坤的母亲，吴嫂子听到儿子这么说，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

  “炳坤，你能这么想，妈妈真的很开心。只要你还活着，妈妈就有希望。”

  徐母走上前，紧紧抱住儿子，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道。

  徐志雄也红了眼眶，朝陆凡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颤抖道：“陆小哥，谢谢你开导炳坤，给了我们一点希望。”

  陆凡急忙将他扶起，摇头道：“徐伯伯，您千万别这么说，更受不起您的大礼。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最主要的，还是炳坤哥自己能想通。”

  “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放弃他，唯独他自己一定要看到他还有机会可以继续闪光！”

  陆凡搀扶着徐志雄，好声宽慰道。

  病房里其他人此时还有些不明白事情原委。

  直到有人悄悄说了句“他就是早上想跳楼被救回来的那个人”，大家才恍然大悟。

  也终于知道原来陆凡就是那个救人的人，顿时看着他的目光都变了样。

  尤其他开导徐炳坤的话，真挚感人，字字珠玑。

  令他们都深有感触，大受裨益，只觉得受到了很大的鼓励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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