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去省城的路，陆汉生才提起沈建平和沈伟平的情况。

  “大孩子稍微严重一些，小的主要是肌肉拉伤。”

  “二平到底怎么了？”沈烈平担心的追问道。

  温馨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急，听老师把话说完。”

  “听小的说大孩子半路吐血了……”

  陆汉生话说一半，温馨和沈烈平的脸都白了。

  沈烈平张张嘴，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温馨率先回过神，问道：“医生怎么说？”

  “初步判断是气管出血，但具体结果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我跟医院那边交待过，你们不用太担心。”

  沈烈平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太累的缘故，我之前带兵训练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事。”

  “非常有可能，”温馨赞同的点头。

  心里却很担心，气管出血的原因非常多，常见原因是血管破裂引起的出血。

  虽然也可能有劳累过度的情况，但更多的原因是疾病引起，比如，肺炎、肺结核、肺癌等。

  不知道沈建平会是哪一种原因。

  “小馨，你英文一直没有荒废，真难得。”

  陆汉生转换了话题，缓解一下车内压抑的气氛。

  “您送我的那些英文着作我一直都在看，遇到不懂的词就查词典，有的书反复看过好几遍了。”

  “你真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

  陆汉生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看，惋惜的说：

  “你如果没结婚，一定有机会继续深造。”

  温馨知道他所说的机会，前世陆汉生带队出国，曾经邀请她一同去。

  但是信被周业成截下，他害怕温馨出国会跟他分手，害怕温馨会有更好的前程，超过他。

  所以把信烧了。

  没能等到温馨回信，陆汉生只好带了别的学生出国。

  到了国外通信不便，他们师生便断了联系。

  这辈子，温馨仍旧是陆汉生想要带走的第一人选。

  可此时，她已经结婚了。

  陆汉生只能默默的扼腕叹息。

  沈烈平知道陆汉生的地位，如果他能给温馨提供发展的机会，该有多好！

  温馨还这么年轻，有这么好的底子，如果变成一个围着锅台转的家庭主妇，实在太可惜了。

  车行驶在路上，温馨逐渐有了困意，含糊的和陆汉生聊着天，没一会儿就头靠在沈烈平的肩上睡着了。

  她昨晚在草棚里只眯了一会儿，今天再折腾一天，实在太累了。

  沈烈平轻轻的挪动身子，扶着温馨的头枕到他的腿上，再把上衣脱下来给她盖上。

  陆汉生悄悄看着他的举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等到温馨睡熟。

  他忍不住问道：“沈同志，我有个问题很想跟你探讨一下。”

  “您说。”沈烈平几乎已经猜到了他想探讨的事，肯定是关于温馨的。

  “沈同志，你比温馨年长对吧？”

  “差十岁。”

  “我觉得你是个心性成熟的男人，我想问问你，如果温馨能有更好的发展，但前提是离开你一段时间。”

  “嗯，您说。”

  “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十几年，你会让她走吗？”

  陆汉生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目光经过镜片过滤，变得真诚又犀利。

  沈烈平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以后可能会看不到温馨，看不见她调皮的样子，看不见她哭唧唧的样子，也看不见她生气的样子……

  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闷闷的疼着，令人窒息。

  他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我爸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夫妻最好的相处之道就是成全。”

  “如果她离开以后能有出息，为什么不让她去？”

  “我们成为夫妻不是为了成为对方的绊脚石，而是想成就对方，让我们变成更好的那个人。”

  “陆老师，如果温馨应该是一只鹰，我就不能把她拴在屋檐下，应该放手让她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

  说话的时候沈烈平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温馨恬静的睡颜上。

  他们确实结婚了，但这不能成为她前途的障碍。

  陆汉生被他的一番话感动。

  他没想到沈烈平一个粗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的话一定是发自肺腑的，他愿意放手，愿意让温馨有更好的前程。

  这样胸襟宽广的男人，世上能有几个？

  陆汉生忍不住又问：“你就不怕放手之后，飞远了再也不回来？”

  “哈！”

  沈烈平轻笑了一声，“陆老师，我是个粗人，没念过几天书，不太会说话。”

  “这玩意也不是怕的吧！”

  他笑着说：“有多少同床共枕的人是貌合神离的，心不在这，人在这也没啥意思。”

  “要是心在这，就算走出去半辈子，到最后还是会回来。”

  “半辈子可没你说的这么轻巧，人心也会变。”

  陆汉生若有所感的苦笑一声。

  “那她就变呗！”

  沈烈平温柔的说道：“只要以后她不后悔，我不后悔，这个选择就是正确的。”

  明白了他的态度，陆汉生堪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看温馨的想法了。

  车子继续前行，就像人生一样，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

  温柔从公社回到第五生产队，看见一辆卡车停在知青大院外。

  她奇怪的走进去，正看见周母和周业成的两个姐姐，正在收拾东西。

  “伯母，您什么时候来的？”温馨客气的刚开口。

  周母冷着脸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扇了一个耳光。

  “温柔，你说你能好好照顾业成，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温柔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反驳道。

  “伯母，他是被沈烈平打伤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顶嘴？”

  周母扬手又要打，躺在炕上的周业成说道：“妈，你打她干什么？”

  “业成，你住口，你才来乡下几天，就弄成这样。”

  “如果不是温柔非要跟温馨换亲，温馨一定把你照顾好好的，你怎么可能伤这样？”

  周母指着温柔的鼻子训斥：“温馨多好的性子，从来不敢跟我大声说话，你看看她？竟然跟我顶嘴。”

  看周母真发火，周业成也不再劝了。

  直接对温柔说：“我妈来接我回去养伤，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你要回城去？”温柔紧张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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