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韩进的姐姐，他患了急性白血病，离开了。”慕材收到这样一条手机短信，心里仿佛被挖走一块肉，空落落的。

  原本以为是韩进发来手机问候语，不料，竟是这样悲伤的通知，那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就这样突然离开了。仅仅相处不到一个星期时间，而这却是这辈子跟他见面的时间，以后再不会见面了。

  慕材慢慢来到卡位，放下案卷和书包，来到律所的休息区坐着，他托着腮帮，两眼空空得看着窗外景色。

  “材哥，你一个人吗？”心城走了过来，“我那个师弟韩进突发疾病走了，真的是太突然。”

  “这事我刚刚知道了，他姐用他手机发的短信。”慕材叹了气说道，眼里充满怜悯可惜的神情。

  “材哥，听我其他师弟师妹说，韩进这个人平时还是挺小鸡肚子肠，很看重个人感受，多算计自己的利益，动不动就受伤。得这种病多跟这钟性格有关。”心城说道。

  “你别迷信了好不好，都快是一名正式律师了，还相信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慕材说道，“他都离开了，谈这些有什么用呢。”

  “呃，那也是，谈点其他的，我们下午开庭的案情需要复盘一下吗？”心城挠着头皮尴尬得笑笑。

  这天下午气温较前段时间降了不少，阳光没有那么猛烈了，慕材和心城来到法院门口，排队进去开庭。

  “现在进入法庭质证环节！”中年法官在审判席上说道。

  “这个交给你来发表，我不说。”慕材低声说道，说完便看自己另外的案子材料了。

  “这……，这……。”心城听了，手心紧张到出汗，前半段时间都是慕材来主导的，这突然把话筒扔过来，让心城乱了阵脚。

  法庭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扔在地上都能听见。

  “原告律师请发表质证意见，要我们等你多少分钟。”中年法官有点不耐烦得说道。

  慕材用手肘推了推心城，见没有反应，把头转过去一看。

  心城满脸通红，汗珠子黄豆粒大小，顺着眼镜框流下，白色的衬衫前后被汗液浸透得紧贴皮肤，他嘴唇颤抖着。

  “没听见吗！”中年法官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慕材见状不妙，忙拿过话筒，立即发表质证意见。

  庭审结束后，慕材和心城走在路边上。

  “你说说什么感受？”慕材心知肚明，但想听听心城的感受。

  “今天我原以为就走个流程，没有想着怎么发言，所以没有怎么准备，特别紧张。”心城低着头说道，他怪自己没啥准备。

  “紧张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实习都快要结束了，好像还是第一次上庭，你平时是怎么实习的？”慕材一脸疑惑，感觉心城的实习就像是走过场一样。

  “哎，材哥，你都问到这个份上，实不相瞒，我实习更多的是办理非诉案件，打官司的很少，这种上庭的机会屈指可数，上次开庭，我也只是坐在旁边，让团队的兼律师全程发言的。”心城尴尬得说道。

  “原来如此！”慕材恍然大悟，“可是，诉讼是律师的重要技能之一，没有诉讼经验，那就有点可惜了。再说，你自己想过拿证后的计划吗？”

  “说实在，我挺迷茫的。”心诚说，“老爸老妈劝我回家考公务员，当法官检察官，但是我自己内心还是想做律师，但一想到律师面对的复杂工作，又有点畏难。”

  这时，慕材的手机来电了。

  “钟律师！快点回律师楼，有点麻烦！”郝帅在电话那头急速得说道。

  “什么事？”慕材不安说道，“我这就赶回来。”

  挂掉电话，慕材赶紧拦住一辆出租车，对心诚说道：“我要赶回律师楼，你一起吗？”

  “哦。”心城跟着慕材坐上出租车直往律师事务所冲去。

  下了车，两人一路狂奔到律师楼。

  “你给我退律师费！你这个诈骗份子！不退我就报警处理！”麦先生双手揪着郝帅的衣领怒吼道，他们二人正在前台处。

  “住手！”慕材大声说道，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跑到郝帅和麦先生前面，“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慕材用力分开郝帅和麦先生，将郝帅护在身后。

  “你是谁？”麦先生大声问道。

  “他就是您的开庭律师。”郝帅说，“你先不要激动。”

  原来，麦先生拿到判决书了，是败诉的结果，只怪郝帅胡乱承诺包赢，被麦先生抓着把柄不放，他顺道要发泄败诉的情绪，一口要郝帅退律师费，一口要报警举报郝帅的诈骗行为。

  听完事情经过，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慕材决定将律师费退回给麦先生，并道歉虚假承诺的不当行为。

  麦先生见慕材道歉诚挚，又拿回律师费，便愤愤离开律师楼了。

  “你怎么可以虚假承诺呢！这是高压线，不能碰的！！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慕材向着郝帅大骂道，“你连这个最基本的原则都不清楚吗！！”

  “对不起。”郝帅低着头说道，“我太急于成交客户了。”

  “这是原则的问题，虚假承诺的本质就是诈骗！”慕材怒吼道，“算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合作，你还是找其他合作伙伴吧。”

  慕材说完后，转过身背向郝帅，沉默不语。

  “好吧。”郝帅明白慕材的意思，他便回到卡位收拾自己的东西。

  郝帅拎着文件走出律师楼，停住脚步，然后转身看看律师楼，然后默默走开了。

  慕材从楼上的玻璃窗看着郝帅的背影，眼泪“哗哗”得流下来。

  此刻，他有种内疚感，好像自己做得有点绝对了，是不是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呢？

  但是，一想到他作为准法律人，连这样的虚假承诺都敢作出，那还有什么不敢做呢？

  “钟律师，你有空吗？”司律师走了过来。

  “有空。”慕材说道。

  “你现在状态怎样，我们要讨论一下冯强案，要烧脑的。”司律师看着慕材一脸疲累的样子。

  慕材挺直腰板，耸耸肩，说道：“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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