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赤身裸体，但是竟是无一人敢出声怒斥他们，在场中人此刻都是化作了睁眼瞎“三不知”——不看、不闻、不问。

但幸好那里两人并不是什么变态之流，在恢复了肉身的气力后，他们也是相互护持、相互搀扶着起身。

一青一黑来两道衣袍就这样附着在他们的躯体之上，那些自诩矜持的女子才不得不将自己捂在脸上的手掌拿下。

“真是精彩！”

“太强大了！”

“势均力敌！”

“再来一场！”

“他们真的只是新生吗？”

“当然是新生了，前些日子我还在潜渊榜的挑战上见过那个遮眼的男子。”

“新生就有这样的实力？我们可从未得到过他们的消息。”

“说起新生，似乎下一届新生还有不足十日就要到来了吧？”

“应该是吧。”

“那他们俩可就不算是新生了，是老生了。”

“你们中有人知晓他们俩分别叫做何名吗？”

“就以他们两人如今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登上化龙榜也是绰绰有余，我想他们既然敢在这时进行擂台战，显然也是有着挑战化龙榜的打算。”

“是啊，再等几日我们就能从化龙榜上知晓他们的姓名了。”

“那也得等待好几日去了。”

“但是也快了呀！”

“……”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浪潮，虽千言万语，但全都是赞美之词。偌大的擂台看台，几十万人的存在，两人的一唱战斗，竟是将所有人的审美都统一，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但是与外面的欢呼雀跃不同，在场上的两人却是狼狈至极。

谢澈很艰难的从芥子镯中拿出两套衣衫，这是他仅剩的两套了，之前备了许多，但奈何这衣服实在是一个消耗品，一场战斗就会被磨坏、撕碎，实在是难以保存。

“看来之后我需要再去备一些衣物了。”谢澈低声道。他他的头低垂，已开始盘算起自己应该去何处购置。

萧楚河看着自己身上这一套青色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我的住所还有一套玄色的衣袍，它有些宽松，或许正合适你。”

“不用了。”

谢澈摇头拒绝，他并不愿就此将头抬起，虽然世人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当自己真的开始经历失败时，却是那样的难以接受。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虽然他对于萧楚河的话有着回应，但是情绪却实在没有那么友好。

萧楚河听着谢澈的话，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后也没有说些什么，还是扶着他，只是再无言罢了。

“楚河！”自天上传来一道慈爱的声音。

萧楚河瞬间便抬起了头看过去。

只见在天上的云雾中，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白眉白发的老者，老者和蔼的笑着，脸颊上也因为点点的红润更见慈祥——这是谢澈第一次见到邓达仙时他的样子。

而后又侧目看向萧楚河，发现后者比谢澈所预料的更加震惊与懵圈。

连谢澈都听出了邓达仙的声音，就更别提他这个朝夕相处的弟子了。

“那是谁？”

“不知呀！”

“那是青天灵院的长老吗？”

“应该不是吧，我曾为了让自己可以更好的拍马屁，也是专门了解过灵院的各位长老，但我从未见过此人。”

“那这老者是何人？竟敢擅闯青天灵院！”

周边已是有无数的声音在议论，但是场中的两人都不为所动。

“师……师父……”萧楚河已经无法正常开口，他显然被来人惊到了。但是在震惊之后，他的脸上随后浮现出喜悦与激动，那是久违的神情。

“你先到我身边吧。”邓达仙满脸慈爱的看着他，轻轻的点点头，才冲着萧楚河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后者也随之照做，紧接着随后便直接出现在了他身边。

“着就是至尊手段吗？”

见得邓达仙毫不掩饰的样子，谢澈明白他或是要与萧楚河摊牌了。也好，至少自己不用再为他掩饰了，欺骗自己的好友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啊！

“小谢澈你也上来。”

邓达仙并未给予谢澈以拒绝的机会，不等后者反应，自脚下升起一团云雾便将谢澈直接托起。

这竟是与他那便宜师尊李化缘之前所施展的手段一模一样！

震惊之余，他自然也没忘记收拾收拾自己的表情，让自己不至于显示的那么失态。

“邓……前辈。”最后谢澈还是没有将院长二字道出，他还是先称呼他为前辈，这样虽然不说能完全正确，但至少能保证不会出错。

邓达仙依旧那样笑着，看他那样子似乎并未有责怪的意思，随后也微微颔首，再道：“你师尊同样在寻你。不用紧张，脚下的云彩会带你过去。”

得到了邓达仙的话，谢澈明显的松了口气。眼前的两人多日未见，显然有话要说，而自己这个外人掺和在里面很不好，这时对方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自是要顺着走下的。

“那就多谢前辈了。”

“不客气。”

.......

微风拂过，带起一池的涟漪。本来平静如镜的水面此刻已是波光粼粼，金色的阳光被反射出来，照的水面金碧辉煌。

绿柳依依，空气中带着点青草的味道，沁人心脾，只是有点可惜这美丽且富有诗意的画面只有一人在此欣赏。

谢澈依旧是那副装扮，他蹲在湖边，看着湖面上自己那因风而变得扭曲的倒影怔怔出神。

萧楚河被他的师父带走已有六日，之后一直不见人影，这倒是让谢澈倍感无聊。

有时候这人啊真的不能闲下来，就和他现在一样。

一个人待久了就喜欢胡思乱想，现在就让他将自己前不久的失败拉了出来，而后自行拷打自己。

“已经动用了全力，结果还是失败吗？”

他叹着气，已经连续三日了，他还是念着自己与萧楚河那场比斗，尽管这几日一直在为自己开导，但他的心中仍是有些难过。

本以为他会是无敌的，结果还是在一场公平的对决中失败了，虽然看起来是惜败，但他总感觉萧楚河还有些手段未曾施展。可他却将将重瞳之外的所有手段施展出去了，结果依旧是败了。

明明前不久才从苍青神龙大人口中得知了上古重瞳者的消息，还借由它们的传承窥见了上古重瞳者的绝世风采，最后还幸运的领悟到了“无敌之姿”，结果在刚刚准备打造的时候遭遇了迎头痛击。

在小说中，无敌可不是说出口的，也不是评出来的，而是硬生生凭实力打出来的。他的这个应该也不例外。

可他偏偏失败了，在他准备打造自己的无敌势的第九场比赛中失败了，中途夭折。

遥想起自己离开时青岷老祖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神，谢澈就倍感愧疚。

“我……让你失望了吧！”他轻声道。说完双手就绕过膝盖，十指交叉的盖在脑袋上，将他的头紧紧的压在膝上。

之前青岷老祖曾与谢澈说过，在这个灵院内的一切，他总是能尽收眼底，而他也常常关注谢澈，这句话它也听得见吧！

念此，脑中不禁浮现出青铜大殿中那具长达百丈的巨大龙躯。至于青岷老祖所化的那具和蔼的苍老人身……谢澈根本不敢在脑中想象。因为他不仅不敢面对，甚至是只要回想起对方那张和蔼的脸，慈爱中又带着企盼和希望的眼神，他就会被一股由他自己产生的巨大的愧疚之情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谢澈学弟你是怎么了？”

有一声如黄鹂般清脆动人的声音传入谢澈的耳中，他一怔，很快就忆起来者是何人了——那个来自医术传承世家的白芊儿学姐。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谢澈根本没敢抬头，虽然他不知不觉中已是湿润了眼眶，但有着白绫的他倒是不惧他人能看出，只是现在的他心情很是低落，根本不愿与人交谈——已经连续了三天了都是这样。

“那真是抱歉了，我看你的身姿与我相熟的一位学弟很像，一时情急倒是认错人了，真的可惜。”

“不碍事的。”

“既如此小女子就不打扰你了，有缘再见。”

“……”谢澈根本没有应答。

虽然未见其人，但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些端倪，显然她已认出了自己，毕竟他可没隐藏声线，再加上她出自医术世家，看人识人别有一番方法，鲜有认错的时候。

但她也未曾久待，在说完这段话后便随之想起了两道哒哒声，显然是她和她的侍女已经走了。

待到脚步声消失在耳际好一会儿，谢澈才独自起身，“没想到特意寻了处空旷没人的地方还是能遇见学员啊。”

此番他外出本就是为寻一安静之地以静下心来思考并放空自己的，没想到自己找了一整夜的地，结果还是在此遇见了人，还是熟人，就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她特地为之。

“算了，就此打住吧。”

谢澈最后还是摇摇头，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低落沉沦的时间够长了，该收拾收拾心情准备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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