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吴师傅回答冷燕秋这个问题时有些脸热，口齿也不伶俐了，人家说了，今年是头一次酿葡萄酒，自己还没怎么喝，又是女人，肯定还不知道这酒有多大劲儿——说不定只是赶巧儿，跟酒没关系。

  “那个，小冷啊，就是，就是你妈酿的葡萄酒，我家那个馋嘴的，就是你婶儿，她喜欢喝的很，你看能不能让叔多买几桶？都匀给我也行啊，哈哈你婶儿就这脾气……”

  吴师傅家里传出一连串打喷嚏的声响。

  冷燕秋：“好啊，我会转达给我妈，叫她回电话给您。”

  前面那俩字回答，让吴师傅登时一喜，结果后面还得找正主儿谈。

  丁桂花舍不得那些葡萄酒，但要是这样招人喜欢的话，她想多栽种些葡萄，哎，还得进空间挖地……

  “酿酒的腌菜腌鸡蛋的，家里还得增添家什，帮工都挤到屋里来干活儿也转不开身子。”

  以往只觉得一拉溜房子太空了，只她们三个人住挺可惜的，结果这才多长时间，就觉得房子少，不够用了。

  “那就再添几间简易房呗，省事儿，立那里就完。把水管装进去，以后就专门用来当小作坊。”

  冷燕秋直接拍板，丁桂花就没那么纠结了：“那我跟吴师傅说，可是天冷了怎么办？简易房里得上冻吧？”

  天热天冷都遭罪，安空调呗！

  丁桂花：还得继续去空间挖地！

  冷燕秋：“下午我就考一场，您别跟着来回跑了，我骑电三轮很方便，今天也不用上晚自习。”

  忙得连网络上的热闹都没空看，挖地挖的丁老板脑门上的汗都没干呢。

  今天家里清静，不需要帮工过来。因为后院的兔子得休养生息了，订购的腌鸡蛋玻璃罐要下午送来，还有木头架子，计划放置玻璃罐腌菜坛的，以求节省空间。

  这些都得丁桂花接待，冷燕秋终于感受了一把独立上学的自由，学校师生也终于又见到电三轮后斗挤满女同学的景象。

  一路见一个捎一个，可不就再现了之前的热闹吗？欣欣感慨说：“日子过得真快啊！二模考完就没时间了，过一个多月就要中考，这样开心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

  “好歹咱还有日子可以过。”车斗里还有伤春悲秋的，“我听说初二那个方如月真的死了……”

  气氛一下子就冷凝了，校门口电动门缓缓收缩，刚刚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沉闷的下车，跟在电三轮后面。

  这个年龄畏惧谈起生死的话题，但绕不过去。

  车棚内那个位置，一个花季少女捧着小小的透明塑料盆，一颗一颗投喂一个英俊少年草莓……

  冷燕秋摆手：“冲啊，进了教室我给你们讲十分钟物理必背公式！”

  她率先跑起来，从车棚下的阴霾冲到露天的阳光下，身后一票女生跟着追着，有银铃般的笑声。

  “秋姐，等等我！”

  “快跑啊，秋姐要讲题了！”

  听清楚的没听清楚的初三学生都在跟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初一初二小朋友也迷迷瞪瞪跑几步，到底，教学楼上发生了什么啊？

  旗杆下值班干部如临大敌，打电话呼救：“领导，可能要打群架，规模不小，求支援！”

  “目标是三楼，查监控，快查监控……”

  “没有武器，没看到持武器！”

  “引头的是谁？是谁——好像是女生，看不清！”

  “哎呀现在女生打架也了不得，已经调保安上楼了，值班老师也到位了……”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教学楼三楼三班教室再现辉煌，屋里满人屋外满人，一道声音清晰有力，屋外人竖着食指静音，耳朵支愣着聆听。

  被提示静音的值班老师在想：这算不算集体作弊？马上要开考的时候讲题……

  手执电棍满脸“是谁？”疑问的保安在想：如此安静，莫不是打完了？

  被排挤在外的初一初二小朋友在想：初三学长学姐好神秘，我们也想参与……

  最后爬上楼的林副校长喘着粗气指挥：“都回——回各自考场！”

  预备铃唱响。

  三班教室内走出令林副校长头疼的人物，人家在第一考场嘛，还需要在众星捧月的阵势下移步楼东头。

  “冷燕秋！”林副校长一声暴喝，又迅速转换语气，“以后，再需要给大家讲题，跟我说一声，给你安排到会议室，那里座位多不拥挤——哈。”

  一个“哈”字温柔，暴露所有。

  “好哒！好哒好哒——”捧月的星星们抢着答应，哎，副校长的威严哪里去了？

  林副校长再次变脸再变脸：“嬉皮笑脸——一个个的，都好好考哈！”

  又一次乌龙事件，据说满校园里只有两位物理老师欢喜又期待，二模的物理成绩会不会提高几分啊？咱可有外援帮忙临阵磨枪！

  考试就像是打仗，每一场都是在攻城略地。

  冷燕秋还是提早把物理试卷做完了，检查一遍便施施然交卷儿，在一票羡慕的眼神中出门，一如昨日。

  不同的是今天她会自己回家，不同的，还有。

  校门口横放一辆大型三轮车，紧贴着电动门，保持着启动时的声响。

  有两个人跳下车来把一条白色布幅系在车头与车尾，上面黑色墨汁书写着潦草大字：“黑心学校残害人命！！！”

  三个感叹号追加啊！冷燕秋皱眉，这是，发生了什么？

  比她还要警觉的是校门口的保安，原本以为是来校门口调车头的家长呢，结果，条幅扯上了！

  “干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

  下午刚刚被虚晃一招儿，希望现在还是虚的吧？

  可惜，这次，是来真格的。

  扯条幅的人不言语，后面第二辆大三轮“哒哒哒”赶到了，拐弯儿，堵住第一辆横放三轮车留下的空缺。

  这是要堵严实校门不给师生出去的空间吗？

  三轮车后已经有提前来到的家长举起了手机，还有路人满脸兴味儿的跑来，再倒着靠近并把手机举的高高的还在努力扯嗓子招呼：“家人们亲人们快看，肯定有好戏！”

  第二辆车也在挂条幅，这次进化了，白底红字，不但潦草还很吓人，红漆油用多了，每个字尾都滴答着鲜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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