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翰林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东西挡着我们晒太阳了，快躲开。”

  然后对着车里的小家伙又是一顿夸奖，听的辰运直咧嘴。

  “爸，我小时候你也这么夸我的？”

  旁边还有很多看热闹的老大爷，辰运没有使用“大哥”这样的称呼。

  “夸你？”辰翰林冷笑一声：“我的好大儿，我可太想好好夸夸你了。”

  辰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今天有时间，你夸吧，我听着。”

  这下弄的辰翰林一愣，他对这个儿子可实在太了解了，每次只要说到这个话题，这小子不是遁走，就是找一大堆的理由，保证说的你哑口无言。

  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老头特意抬头看看天上，没毛病啊，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啊。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这里面绝对有诈，不然他绝不会这么老实。

  辰翰林坐在他旁边，看着儿子没有说话。

  敌不动我不动，现在稍有不慎，绝对会落入下风。

  辰运还等着他的长篇大论，然后绝地反击，最后在谈条件，结果好像和他预料的不太一样，小老头根本不上当。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已经不止一次用在辰翰林身上了。

  “爸，你不想说点什么？”

  老爷子面色淡然的说道：“不想。”然后一直看着辰运，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耗了十几分钟，旁边闲聊的老大爷都暂时放下了国家大事，看着父子俩对视的场景。

  最后，还是辰运最先败下阵来，揉着有些酸疼的眼睛。

  把检查报告递给辰翰林：“给你，给你，真是没意思，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装一回？”

  “这是什么？”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是不太敢相信。

  接过来之后他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每翻过一页，手指的颤抖程度都在逐渐加剧。

  虽然很多名字和数据他看不懂，但怀孕8周零3天这几个他还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看完之后，辰翰林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并看不出有什么明显变化。

  把一沓A4纸按照刚才的页码小心的整理在一起，然后放在椅子的边缘轻轻的敦了几下，整齐的就像是一张纸一样。

  他嗓音有些嘶哑，像是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这些不是你自己打印出来骗我的吧？”

  “我怎么可能这么无聊，孙姨亲自检查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行，我知道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辰运有些懵，这和自己想象的差距有点大，这个时候的小老头不应该高兴的直接跳起来吗，然后和那些没有孙子、孙女的老大爷开始炫耀，怎么还走了。

  辰运有些不放心的跟在他的后面，想看看这小老头到底搞什么名堂。

  到了一个无人的拐角处，辰翰林再次拿起检查报告，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兴奋的脸色都变得涨红，手舞足蹈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拿出手机。

  “喂，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喝酒？喝什么酒？我儿媳妇怀孕了，去你那把把脉，西医那边查过了，让你给把把关，行，我过去给你打电话。”

  “喂，和你说个事，我就快抱孙子了，哈哈，才2个多月，对，满月酒就在你那个酒店办，什么钱不钱的，就当你随礼了。”

  “老张啊，你儿子结婚都好几年了，你怎么还没抱上孙子，我？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再有几个月就能抱上了，哈哈，羡慕吧.......诶？怎么还把电话挂了，这人真是。”

  “喂，听说你儿媳妇整母婴这套东西呐？对，先给我把奶粉，纸尿裤，衣服什么的都先来两车，要最好的啊......”

  辰运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老头得意忘形的模样，笑的已经蹲在了地上，根本直不起腰。

  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小老头除了和自己斗嘴，在外面一直是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但现在，他就像一个拿到自己最喜欢礼物的孩子一样，在那里又蹦又跳，到处和人炫耀着。

  在这一刻，爱屋及乌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没有过去打扰老爷子，只是站在拐角的位置，身子靠在墙上，默默的拿出一根烟点燃。

  吸了几口之后，仰头看着天，眼眶已变得微红，他揉了几下后骂了一声：“草，今天这烟怎么辣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小老头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仰头深吸了几口气。

  看着被自己捏了有些褶皱的报告单，慢慢把它们抚平，动作很轻，就像是什么宝贝一样的东西。

  回到原来的地方，看到辰运还坐在那里，他不急不缓的走过去，把报告单递过去。

  “收好了，过段时间体检的时候还要用，我给你约了一个老中医，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带着青雪去看看，还有......”

  辰运知道他还有很多要嘱咐的，但还是打断说道：“爸，陪我去个地方吧。”

  “嗯？去哪？”

  “上车，一会儿就知道了。”

  辰翰林看了一眼楼上：“青雪自己在家没事吗？”

  “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放心吧，才两个月，你儿媳妇没那么娇贵。”

  辰运自顾自的往前面走着，老爷子也没多问，跟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父子俩少有的安静，没有交谈，没有斗嘴。

  辰运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寂静，点了下音乐播放键。

  柔和的音乐响起，正播放着亚洲天王的「以父之名」

  「微凉的晨露  沾湿黑礼服」

  「石板上有雾  父在低诉」

  ......

  车停在路边，辰运下车去了超市，父子俩很有默契的继续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辰运拿着花圈、香烛和一些贡品回来。

  辰翰林一直看着窗外，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此时的歌曲到了高潮部分。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犯着不同得罪」

  「我能决定谁对」

  「谁又该要沉睡」

  「争论不能解决」

  「在永不止境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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