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服了，服到无话可说，今天真学到太多了。

  九安眼神凌厉，如鹰隼般环视四周，笑容瞬间消失，冷酷地说道：“本公言出必行，说屠城就屠城，机会已经给了你们，只可惜你们不懂得珍惜啊！”

  苏定方面露迟疑之色，嗫嚅道：“将军，屠城……您……传出去不太好吧！”

  “传出去？”九安傲然屹立，身姿挺拔，朗声道：“我不愿杀，但不代表不能杀！”

  “若能达成九州归一，天下一统，九安何惧千古骂名，此又何足挂齿？”

  言至激昂处，九安伸手怒指突厥人，厉声道：“突厥，乃我族不共戴天之大敌，犯下滔滔杀孽！”

  紧接着，他又指向梁军，怒斥道：“这些人，为了追求荣华富贵，竟不惜数典忘祖，与敌狼狈为奸！”

  “如此善恶不分、忠奸不辨之徒，当诛！”

  梁师都骤然喝道：“你的主子李渊不也一样，晋阳起兵前派人前去与始毕可汗联盟？”

  “不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同！”

  “嗤……”九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根本就懒得跟他解释，他是在李家混，但不代表他是为李渊尽忠。

  正所谓人力有穷时，九安需要帮手，而李世民就是他挑选出来的最佳拍档。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肩膀头子担不起那千古江山之事，自立为王不是难事，但他不想也不敢。

  肚里没有二两墨，如何治国谋福祉？

  仗着穿越而来的那点知识？

  确实能做出一些为民的大好事，可治国真就那么简单吗？

  须知治大国如同烹小鲜，哪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

  况且，他本就是一介武夫尔，何不执三尺剑杀为汉家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届时二人搭档，一文一武，并肩作战，外驱强敌，内修政治，岂不快哉？

  他承认初来这个时代，满脑子想的都是吃饱喝足，活下去，封侯拜将，享受荣华富贵。

  可当拥有一切后，发现也没什么，再好再好，也不如后世繁华绚丽多姿多彩，唯一能享受到的就是前呼后拥？

  可这有什么用？

  翻开那沉甸甸的史书，字里行间流淌着的，尽是仁义道德。千古流传的典籍中，永远在劝诫世人向善向好。

  然而，史书往往对百姓只字不提，永远只记载着王侯将相，争当皇帝。若非记不可，也只有“岁大饥，民相食”这寥寥几字，轻描淡写地将百姓之事一笔带过。

  就比如眼前这座硕大的朔方城，竟然没有一处能容纳普通百姓的地方，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念及此处，九安不禁叹息道：“每逢乱世，有人勇往直前，只为谋求天下太平；有人却趁火打劫，只知谋取一己私利，全然不顾自己的脚下，是同胞们堆积如山的白骨。这种人难道不该杀吗？”

  闻听此言，苏定方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想当年，他年纪尚轻，便跟随父亲征讨当地贼寇，安定乡里。所做的这一切，不正是为了让最底层的百姓能够有一线生机吗？

  这一刻，他大概知道九安的心中所想了。

  只能说，他没跟错人！

  “瞧不出来啊，你九安还是个大圣人呢？”

  “若说为非作歹，谁能比得上那朱粲？怎么不见你去攻他？”

  梁师都满面讥笑，道：“你也是个插标卖首之徒，不就是觉着我梁国好欺负是个软柿子，方便你赚取名声吗？”

  哎哟呵？

  还敢犟嘴？

  苏定方上前就想抽他大嘴巴子，却被九安出言制止。

  “朱粲？”

  九安露出一抹狞笑，“别急，你且好好看着！他不是号称食人魔王，最喜食人肉吗？”

  “老子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吃掉自己的肉！”

  嘶....

  梁师都倒吸一口冷气，浑身一阵阴寒，不自觉打了几个寒颤。

  阎王遇恶鬼，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这时，突厥和梁军士卒基本已经咽气，仅剩极小部分人还在苟延残喘，也只是最后的弥留之际。

  九安摆了摆手，吩咐道：“去，把城内的人都给我聚集起来，让他们临死前发挥一下最后的用处，挖了个坑给尸体埋了！”

  苏定方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刚走还没多远，九安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记得多挖点，留着埋他们，省得还要弟兄们动手挖。”

  “遵命！”

  ......

  次日清晨，唢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与以往不同，这次唢呐不再是为了骚扰而吹奏，  是真的为了送人上路饯行而奏。

  所有唐军全部集结于城中大街，目光齐齐看向站在城门楼子上面的九安。

  自诩不是好人的九安，将残忍发挥的淋漓尽致，口中严厉道：“本公曾许下诺言，城破屠城，现在到了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杀，一个不留！”

  “留下一个活口，以军法处置！”

  “只要是喘气的，全砍了！”

  下方的将士没有出声回应，而是直接抽刀举矛，以实际行动回应九安。

  “杀——！”

  九安一声令下，朔方城的屠杀如拉开帷幕的血腥剧，正式上演。

  大军如恶狼般迅速散开，以十人一队，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朝城内汹涌蔓延。

  不消片刻，城内哭喊怒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将士们谨遵九安命令，手起刀落，刀光所至，无论是人还是牲畜，皆难逃一死。就连路旁看眼的野狗，也在将士们的围剿中，含恨命丧黄泉。

  九安人惊愕得目瞪口呆，他口中的“鸡犬不留”仅仅是个比喻，谁能想到这帮悍匪竟然来真的！

  梁师都泪如泉涌，他被高悬在城门楼子的旗杆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小妾的宅院被踹开。

  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像个脆弱的玩偶，被无情地摔在地上。心痛如绞，他几乎无法呼吸。

  “九安，你这残暴如魔的恶狗，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今日我所承受的苦难，他日必将加倍降在你身上！”

  九安蓦然回首，脸上挂着和煦笑容，语气十分温和道：“我死不死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是要先死！”

  “我有没有报应不知道，反正你的报应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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