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深秋的风，又疾又猛。

  上面有门路的人，大概早就嗅到风向变了。

  但基层的干部们哪有这样的敏锐？

  他们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李怀德主任在十月底的时候，有一个星期没有在厂里露面。他的助理给出的理由，是他去上级主管部门开会了。

  有小道消息称，杨厂长也去参加这个会议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厂里人心惶惶，机关各部门的干部们，已经没心思上班了。

  他们到处打听消息，八卦传闻漫天飞舞，这些干部们不敢相信，更不敢传播。只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风向……明显就是杨厂长要官得原职了。

  下面这些人就在想，杨厂长靠边站的十年时间里，谁曾关注过这位老领导？谁又真正关心过这位老领导？

  那些向来与杨厂长关系疏远的人，心里直打鼓。

  真不知道等杨厂长归来，谁有机会留下，谁又不得不离开？

  每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被调换岗位，甚至每个人的岗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曾经被李怀德主任重用过的许大茂，首当其冲。

  他问过林寒，该怎么办？

  林寒非常淡定地反问他：“你还会放电影吗？”

  许大茂头昂起：“当然会！那是我吃饭的技术，能忘吗？”

  林寒耸耸肩：“那你还担心什么？

  你又不是一无所长，只会说空话假话的领导。

  大不了，回去当电影放映员。”

  许大茂咧开嘴笑了：“兄弟，你说得对。

  咱本来就是一放映员，借着大浪潮的机会，在厂里蹦跶了几年。

  现在，打回原形。

  哪儿来回哪儿去，凭技术吃饭。

  不怕！啥也不怕！”

  等上级主管部门的一周会议结束，回到厂里来的人是杨厂长。

  而李主任已经调离，这一消息传来，很多人都绷不住了。

  许大茂就直接崩溃。

  那天杨厂长找林寒，他就亲自掌勺，在小灶上烧菜给杨厂长接风。

  他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母亲杨丽颖带着三个孩子躲在房间里，李沁沁眼眶红红，与秦京茹一起坐在客厅说话。

  看林寒进屋，秦京茹站起身：“哎呀，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林寒不解：“怎么了？有事儿？”

  秦京茹朝着李沁沁扬扬下巴：“许大茂喝醉了。”

  林寒噗嗤一声笑了：“大茂哥醉酒，这是多正常的事儿？”

  李沁沁情绪低落，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许大茂喝醉了，在家里又哭又笑。就像疯子一样，我劝了，劝不住。林寒，你能不能帮忙劝劝？”

  林寒觉得好奇怪：“我劝过的呀，大茂哥应该想通了。”

  秦京茹嘴角带着一抹讥讽：“估计是装样子给你看，肯定没通，你去看看吧！”

  林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零嘴，递给秦京茹：“给！”

  转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大茂哥。”

  秦京茹用胳膊肘拐一拐李沁沁：“别着急，林寒一定有办法。”

  林寒推开许大茂家的门，就看见许大茂醉倒在桌旁，双眸紧闭，嘴里念念有词。和自己曾经在剧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心中有些想笑，回到自己家，给秦京茹交待一句：“煮醒酒汤。”

  秦京茹当然知道方子，就和李沁沁一起去厨房忙碌。

  许大茂喝过醒酒汤之后，头脑清醒一些了。

  见了林寒，他又开始大哭起来：“兄弟，我完了……呜……我完了！”

  林寒就问他：“我不是早和你说过的吗？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许大茂拉着他的手问：“会不会被清算？会不会被关押起来？”

  林寒摇摇头：“放心吧！

  只是副主任的位置肯定没了，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厂里一共有六个副主任，你是其中唯一一个有技术的人。

  想想那五个人，你心里是不是好多了？”

  许大茂突然放声大笑：“兄弟，经你一劝，心里不难受了。”

  笑过之后，许大茂有些紧张地问：“杨厂长会不会带着刘海中一起回到厂里来？那刘海中不恨死我了？”

  林寒摇头：“不会！不过，杨厂长可能会让刘海中全面负责养猪场的工作。”

  十一月中旬，人事变动就尘埃落定。

  许大茂被免去厂革委会副主任职务，回到宣传科，继续从事电影放映员的工作。

  他说宣传科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在那里自己被孤立了。

  林寒劝他眼光放远一点：“大茂哥，我们国家的电影事业即将迎来一波井喷式发展，你放电影不知道有多吃香呢。”

  林寒的新职务任命下来了。

  他是杨厂长回厂后第一个提拔的干部，直接就任轧钢厂副厂长，分管安全、保卫和后勤工作。

  何雨柱回到一食堂，接替林寒担任一食堂主任。

  本来，基层人员相对比较稳定。

  但林寒和何雨柱工作这么一调动，一食堂这样的基层部门也开始动荡不安起来。

  很多人曾经踩踏过何雨柱，担心他上任后会不会报复？

  林寒给大家做工作，就算何雨柱现在是一食堂主任，那不还是在林寒的管辖范围之内吗？

  林寒的几位徒弟倒是心闲得很，厨师永远可以当厨师。

  有技术在手，怕啥？

  只要没有犯下大错，就能留在食堂里。

  不过，林寒并没有让他们都留在一食堂，而是给他们安排了新的岗位。

  胖子直接调任总厂二食堂主任，马华调任第三分厂食堂主任。

  阎解放调任后勤部，主管采购工作。

  刘光福他们三个小徒弟，全部提任各食堂后厨的班长。

  林寒必须要抓紧时间锻炼他们，过几年，自己要开办餐厅的时候，这些人必须要独当一面，给他挑起重担。

  李怀德就这么不辞而别，开完会，就再也没有回到厂里，没有与任何人告别。

  刘岚的情绪出现了波动，她和李怀德，有功利的一面，但刘岚对李怀德是有感情的。

  就这么离开了，她感情上接受不了。

  还有，人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找林寒诉苦，林寒直接把她调到了马华任主任的，第三分厂食堂工作。

  这个人，林寒觉得到时候也是可用之材。

  林寒找她谈话：“刘岚姐，你到三分厂吧。

  那边知道你底细的不多，不会有人再议论你。

  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自己思想上要想通。

  大浪潮时期，有几个人不犯错误？

  只要你以后，认真工作。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刘岚使劲儿点头：“谢谢林副厂长！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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