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地，额头贴紧地面，沉声道：“李真人，贫道并非人类，实乃犬辈，曾以浅薄之眼视您如尘埃，在此向真人赔罪，请恕贫道无礼之过。”

  李金羽淡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匍匐在地的赵掌柜，丝毫没有起身之意。

  “赵掌柜，当年你究竟何处得罪于我，怎的我竟记不得此事了呢？”他轻挑眉梢，语气悠然。

  “真人莫要笑话，当日于灵韵书斋之内，区区在下言语不慎，冲撞了真人，实在是罪不可赦！”赵掌柜言辞恳切，神色惶恐。

  “为此，今日特带来一对珍稀灵禽——白羽鸡，还请真人笑纳！”

  “此等白羽鸡，生来通体雪白，成长迅速，仅需短短四十九日便可育肥，且繁衍力惊人。据说乃是出自异域的神秘商贾之手，他在白云镇途径时，贫道耗费重金购得此二者，原本是用于观赏之用。”

  “那异域商人再三告诫，此鸡因生速过快，被认为是受到了天神的禁忌诅咒，其数量日益减少，濒临灭绝之境。”

  赵掌柜的姿态谦卑至极，语气温顺恳挚。话音刚落，李金羽不禁微微拧眉，此白羽鸡的特性，似乎与他所知的一种奇特灵禽颇为相似。

  莫非，此乃传说中的白羽仙禽？

  不过，这仙禽本应属于后世通过无数代修士的研究才能培育而出，现如今怎可能在此出现？

  若是真如赵掌柜所说，那么他无疑是帮了个大忙。

  被神明诅咒之说，实在令李金羽费解，异域之人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那白羽鸡在何处？”李金羽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迫不及待地询问。

  “回禀真人，因担心鸡笼污秽，影响了府邸洁净，故将其置于外院。若您欲观览，弟子立刻将其提入。”赵掌柜低首回应。

  “那就劳烦赵掌柜将那白羽鸡带来让我瞧瞧。”李金羽面无表情地下达了指令。

  如果真是白羽仙禽，那么它们的价值远胜赵掌柜。外面烈阳高照，万一晒伤了仙禽如何是好？

  据赵掌柜所说共有两只，若能雌雄双全，将来军队所需的仙禽肉类补给，便有了着落。至于饲养之事，自然交由精通草木驯化的铁牛负责。

  闻听李金羽的话，赵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心想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然而，他心中亦有困惑：李真人如今财大气粗，即便每日享用仙禽，也绰绰有余，难不成是因为府中太过单调乏味，想要养些灵禽以增添生机？

  必定是如此无疑！既然如此，自己可以挑选一些府中的珍贵宝物作为进献，以此讨好李真人。

  于是，赵掌柜紧握双拳，暗自揣摩清楚李真人的心思，随后起身离去。

  不多时，赵掌柜提着盛有两只白羽仙禽的精致笼子步入大堂，恭敬地道：“真人，那异域商人所言果然不假，此白羽鸡的确受了天罚，虽然繁衍生息快速，但存活不易。”

  “贫道购入已有两月有余，母鸡也曾产下数窝蛋卵，无奈孵化出来的幼雏皆未能存活。寻常家养的土鸡生命力顽强，而这白羽仙禽却娇弱异常，令人惋惜。”

  赵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展示着笼中的白羽仙禽。

  他深恐这白羽灵禽一旦孵化出幼崽，李金羽因饲养不善而责怪于他。

  “嗯。”

  李金羽轻轻点头，内心窃喜，显然这确乎是两只白羽灵禽，且一雄一雌，双宿双飞。

  至于赵掌柜为何无法育活白羽灵禽之雏，其中缘由他自是了然于胸。

  白羽灵禽虽繁衍迅速，短短四十日便可成熟离巢，然而却有一致命缺陷，那便是其雏鸟极为娇弱。

  需考量筑巢之地的法阵构造，既要保暖又要通风清洁，还需把控饲养数量，以确保每个幼崽能得到充足的灵力滋养。

  白羽灵禽须得拥有一个合适的修炼环境，才能减少病患发生，同时喂食之物亦要富含天地精华。

  想来赵掌柜之所养不得，或许是将雏鸟置于凡尘鸡舍之内，如此怎能使之存活？

  “此禽你可带走。”

  “只是近几日，你似乎多有诽谤于我，言我怯懦、无能、少不经事，你说此事该如何化解？”

  李金羽举杯轻啜口中灵茶，他原本意欲借此羞辱赵掌柜一番，然而念及对方献出白羽灵禽之情谊，便决定给予其一次改过的机会。

  毕竟赵掌柜轻视之人乃原主，而非如今占据这具躯壳的他。

  “这……”

  赵掌柜额头上冷汗涔涔，未料到那些私下嚼舌根的话语，竟一字不落地落入对方耳中。

  见到李子爵此刻神情，他并未认为这两只白羽灵禽足以充当赎罪之物。

  倘若得不到对方宽恕，他的书斋生意必然难以为继，他也将丧失赖以生存的根基。

  这几日观察下来，赵掌柜终究确认，爵府所言非虚，他们的确能获取低价秘籍。

  自廉价秘籍现世以来，他书斋内千余册珍藏秘籍价格骤跌，若再不做变通，雅摘书斋恐怕只能易主他人了。

  赵掌柜喉咙滚动，艰难吞咽一口唾沫，开口道：

  “既知犯下大错，难以补救，小人愿赔偿爵爷千两灵石，并身负枷锁游街以示悔过。”

  “恳请爵爷大人大量，放过小人全家老小，给他们一条生路！”

  赵掌柜深深低下头颅，姿态卑躬屈膝至极，在这武朝当下的局势之下，一旦失掉赖以生存之道，将是何等恐怖之事。

  他忆起了县令，身为一方父母官尚且能放下尊严，自己身为商家子弟，又有何面目可言？

  “罢了，一会儿你就将灵石送往爵府。”

  “另外，雅摘书斋就别开了吧，据林峰所述，白云县的商圈已被其他掌柜尽数囊括。你交付加盟费之后，可前往长兴县另辟新址开设书斋。”

  李金羽淡淡吩咐一声，身子微往后靠，闭目似是在打坐入定。

  “多谢爵爷恩赐，小人即刻去筹措灵石！”

  赵掌柜面上掠过一丝欣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时颜面与些许灵石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旦取得了代理权，他只需勤奋经营，不仅自家区域内可售，还可遣下手下的书童前往相邻郡县赚取差价。

  无奸不成商，实际上这些他已经细细盘算过了。

  然而此番，他却失算了。一旦秦府与子爵府缔结仙缘，整个岚武群的灵石坊市，都将落入李金羽的掌控之中。

  待赵管事离去之后，李金羽即刻疾步走向灵禽笼前，面露狂喜之色。

  “有人吗？”

  “爵尊有何旨意？”

  伴随李金羽一声指令，守候在门口的修炼者仆从立刻步入室内。

  “传令给唐堂，在军阵附近的灵脉宝地挑选一处佳址，为我构筑一座宏大的灵禽饲养殿，我要驯养灵禽！”

  李金羽言语间难掩激动之情：“嗯，对了，让他速来见我。我要绘制一幅饲养殿的阵图，让他依照阵图所绘之处筹备建设。”

  “谨遵爵尊之命！”

  仆从抱拳应诺，心中不禁暗感惊奇。今日的爵尊究竟为何会有如此举动？领军出征之际，不但不去修炼营地督促军务，不研读兵法秘籍，竟然对驯养灵禽之事起了浓厚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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