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漫把门关上后，这才开始问道：“什么公寓？”

  夏回清随手把外套丢行军床上，伸了个懒腰，“她分配给我住的公寓。公寓老板是我的人，所以她一直以为我住公寓里。”

  林意漫皱了皱眉，说：“阿莉丝就没有突击检查过？”

  夏回清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没有，公寓老板都会通知我。”她走到通风口那面墙前，伸手状似随意地敲了敲，那面墙立刻就往后退，显出背后的暗道来。

  她抬了抬下巴，说：“这儿通向那公寓，我能赶在阿莉丝去到房间前回去。”

  林意漫一愣，“那公寓就在我们家后面？”

  夏回清顿了一下，含糊道：“唔，只是这儿比较偏僻，除了公寓老板，没人知道这后面还有一间小仓库。之前这儿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后面被我开辟成一间紧急避难屋了。”

  林意漫沉默片刻，又问：“你怎么保证那老板绝对不会出卖你？”

  夏回清淡淡道：“因为他的妻子孩子都在我手里。”说完，她瞥了一眼林意漫，扯出一抹笑，“怎么？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恶毒？”

  林意漫摇头，说：“我不信你说的话，你肯定是用的别的方式控制。”

  夏回清懒洋洋道：“没有别的方式，就是拿他家里人来威胁他。”

  林意漫笑了，“是吗？那你怎么就敢保证他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家人而牺牲呢？毕竟在死亡面前，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夏回清沉默了，半晌才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说：“照你这么假设，不就成了假命题了？我总有我的办法。”

  说完，她就转身去厨房，问：“吃什么？”

  林意漫却伸手拽住了她，夏回清眉头一皱，挣扎开，说：“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说，我听得见，不用每次都拽住我。”

  林意漫虚虚地握了一下，说：“阿莉丝经常这样试探你吗？”

  夏回清奇怪地看了看她，说：“这不正常的吗？除了她亲爹，她谁也不信。”

  “可她不是很看重你吗？”

  夏回清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会忍不住笑了，“我说大小姐，你说你好好在你的象牙塔里待着多好呢，非要凑到一线来。我跟她没有任何血脉联系，而且还是半道别人送给她的，就算她再怎么喜欢我，也不会百分百信任我一个外人啊。”

  林意漫叹口气，“我知道，我只不过是……”

  夏回清也跟着叹口气，说：“习惯就好，其实也没那么吓人。”

  林意漫却突然上前一步，紧锁着眉头盯着夏回清看，沉声说：“没那么吓人？”

  夏回清满不在乎道：“大不了就是个死呗，放心吧，我命硬，死里逃生不知道多少次了，挺难杀的。”

  林意漫的眼神却突然带上了凛然的攻击性，又逼近一步，说：“先不说暴露后不可能是简简单单一个死字这么容易，你是不是太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夏回清当然能感觉到她突然而至的愤怒，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我在乎就不会死了吗？我在乎，那些人就不会想要我的人头了吗？”

  林意漫紧紧盯着她，说：“可我听说了，你当时明明可以拒绝，可以继续以军人的身份执行任务。”

  夏回清古怪地看了看她，说：“特种兵的任务难道能比卧底简单？难道就不用上一线？难道就不用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林意漫固执道：“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分每秒都是提心吊胆的，再怎么说，也不会次次都需要你们去执行任务。”

  夏回清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太喜欢被陌生人说教，“我乐意行吗？到底吃什么，不说的话我随便煮了。”

  林意漫看着夏回清手臂上的各种刀痕伤疤，握紧了拳头，说：“你连命都可以毫不在乎地说不要就不要，就只是为了夏莫听这个人？”

  夏回清系围裙的手一顿，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他是我哥。”

  “他根本不……”

  林意漫猛地顿住话头。

  夏回清这下是真的有些愠怒了，“不什么？你想说什么？”

  林意漫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去，低声道：“……没什么。”

  夏回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专心做晚饭去了。

  林意漫上前去给她把围裙解开，说：“我来吧。”

  夏回清索性也由她去了，把做晚饭的重任交给她后，自己去洗了个冷水澡。

  正是倒春寒的季节，夏回清从洗浴间出来的那一刹那，冷气朝着林意漫扑去。

  林意漫愣了片刻，上前握住夏回清的手腕，斥道：“你洗冷水澡？！”

  夏回清甩开她，没好气道：“我说，你的任务仅仅只是记录我执行任务的过程，别管那么多行不行？”

  “你觉得拖着一身病体跟夏莫听重逢时他会开心吗？！他看见你这么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他会好受吗？！”

  夏回清猛地将她掼在墙上，磨着后槽牙说：“你没完没了了是吗？我跟我哥之间会怎么样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林意漫：“……”

  夏回清冷冷地看着沉寂下来的林意漫，哼了一声就转身。

  下一秒，她却被林意漫反手拽住然后死死摁在了墙面上。

  林意漫的手垫在夏回清的脑后，说：“你跟你哥怎么相处确实跟我这个外人毫无关系，但如果我把所有有关你的档案，包括那些监控记录全部给他看，你猜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夏回清瞳孔骤缩，“你！”

  林意漫只是看着她，冷笑了一声，“你猜猜看他是会感动于你为了保护他做了这么多，还是会一辈子都自责于自己连妹妹都护不住？”

  夏回清瞪着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的档案算是机密，你不能随意透露出去。”

  林意漫讥笑道：“对于外人而言当然不能，可他是你的唯一的直系亲属，又跟你一样为公安效力，怎么就不能透露给他？”

  夏回清呼吸一滞，“……就算是家属，也不能将我的档案给他看！我的潜伏任务必须是绝对保密的。”

  “是吗？可你们重逢的时候应该是你结束潜伏任务的时候。等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执意要这么做，你猜有没有人可以拦住我。”

  “你！”

  “另外，即使不把你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他。光是你在帕克那里生活的监控记录，也足够让他痛苦一生。”

  “你他……”

  林意漫笑了一声，“你可以尽情骂我，不用憋着。”她翻开夏回清，转身若无其事地把晚饭一一摆放好，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柔道：“吃饭吧，奔波一天你也饿了。”

  夏回清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沉默地坐下吃饭了。

  林意漫平静地吃着饭，还不忘记让她细嚼慢咽吃慢点。

  夏回清警惕地觑着她，却也放慢了咀嚼速度。

  她先是听见林意漫发出了一声满意的笑，紧接着就听见她说：“久别重逢时应该是被幸福包围的，你说对吧？”

  夏回清憋屈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林意漫不怒反笑，自谦道：“谢谢夸奖。”

  夏回清：“……”

  真他娘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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