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有情有义，寡妇窝里能出什么好鸟。说不定早几年就勾到一起了，怪不得这么大岁数姜寡妇把着人不让嫁呢。

  就这样的破瓜被人奸的玩意儿，也只有那勾栏院能收，大山里娶不着媳妇儿的单身汉都不愿要。呸，好读书人呢，读的都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何氏气呀，这买卖过的丫头要是跳了她家这坑，不比正经人家的姑娘更好拿捏！

  天生的低人一等呀，以后还能拿捏她生的小崽子。生下来那就是给她儿子当奴才的命，以后孩子的孩子那就是给她孙子当奴才的命。

  这样好的填房人选，在哪儿去找呀。

  听了何氏一通骂，何猎户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终于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我瞧着你今日是大好了？”何猎户有些不可信，毕竟山脚下的大夫也说了，喊他准备后事了的，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儿。

  “额——”何氏如被掐住了喉咙，“你说我的命咋这么哭哟，嫁给你何猎户，一天福没享到，倒是给你生了三儿四女七个崽哟，上头没有个公公婆婆帮衬，哪个孩子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扯大。

  眼看着我儿子要娶妻，姑娘要嫁人，我就只管等着享福了。这该死的老天爷不睁眼咯，我硬生生的累倒了，躺在床上要死不活活受罪哟。现在回光返照，你个没良心的何猎户，还嫌我偷了懒不做事哟……”

  何猎户：……倒是忘了回光返照这事儿。

  在院子里照看五妹六弟七妹的长生：嚎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姜家。

  姜大妮和姜昊泽的婚礼特别简单，只在门上贴了个喜字，姜寡妇喝了二人的敬茶，再把大妮的衣服往姜昊泽那屋一放，就算礼成。

  突然从姐弟变成夫妻，姜昊泽有一点儿不适应。

  这几年，他是真的一心想着把大妮嫁出去的，平日里也刻意避着大妮，就是为着男女大防，怕以后有人把以前的事儿翻出来，有碍大妮的名声。

  “小泽，喝合苞酒。”虽然大妮没有名份，但该有的流程姜家一件没少。

  现在是姜大妮自己不愿要名分，她知道自己帮不了小泽的前程。

  姜昊泽本想着婚书未定之前，他们是不圆房的，可谁料那合苞酒里头竟加了东西，一来二去，这洞房花烛夜倒是成了。

  因着刚娶妻，姜寡妇也不催着儿子非要去赶考了。

  儿子年纪还小，她等得起，等她抱上孙子，后半辈子有盼头了，再放儿子去科考也使得。

  “小泽，给你。”两个人圆了房，那感情更是一日千里。大妮把自己这些年攒的私房全掏出来给了姜昊泽。

  “娘子，我不能要，我这几日身子骨好多了，已经在书局那边接了抄书的活计。”成婚了，就代表成年了，得想法子赚钱养家。

  “我知道你想去参加童试，不好找娘要银子。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我要全部交给阿娘，可阿娘说女孩子手中不能没有银钱，银钱就是女子的底气。所以阿娘每次只收了我少少的钱，多数都给我自己攒着。

  你先前生病，颇费了些银钱，我本要拿出来的，可阿娘不接。阿娘手上应该余钱不多，你要认我跟你是一体的，你就拿去。”姜大妮羞红着脸。

  你以前只想我当你阿姐，我就好好当你阿姐。可现在我是你未来孩子的娘，那我就得出这个钱。

  “好，娘子给的我收下便是，等着你相公给你和阿娘挣个诰命回来。”姜昊泽把头靠在姜大妮肩上，媳妇儿不愿给他名分，平常连相公都不愿喊一声，就怕以后喊顺了嘴，哪天露馅。

  他劝了几次，没甚效果。只自己固执的喊着娘子，过段时日出去考试，顺便去衙门把婚书写回来，到时候秀才和婚书，双喜临门，定能让娘子放下心来。

  “昊泽，阿娘不太想你去考，实在担心你的身子，前些日子右眼跳得厉害。倒是这两日，你和大妮圆了房，阿娘这颗心呀，总算落下来了。”姜寡妇拉着儿子的手，她一辈子最重规矩，可她只剩眼前这个独苗苗，她不能失去他。

  “阿娘，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儿子刚成了亲，身体好得不得了。”

  “臭小子。”多正经的读书人，竟跟老子娘开起了玩笑。

  多少年没见儿子这么开怀笑过，转过身去从柜子里拿出大妮的卖身契，捏在手里好一会儿。

  “拿去换了婚书回来吧。”母子俩小声的交谈，怕给儿媳妇听到了。

  “阿娘，您安心，儿子定能给您和娘子挣个诰命回来的。”

  “我儿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行。”说完又去摸银子，想着不够，还得去村长家借点儿，手里头那副刺绣还得等两月才能绣好换钱。

  可恨岁数大了，眼睛越发不好使，绣得不及以前快。

  “阿娘，娘子把体己银子都给了我，我手上也还有点儿余钱，参加童试，足够。”总不能把家里银子掏光，万一有个什么事，没有银子怎么行。

  “穷家富路，再说，你身子骨本就弱，有些钱不能省。我和你媳妇在家里，啥都不缺，没有花钱的地方。”说着硬把家里最后的老本塞了过去。

  这一世，姜昊泽参加完院试之后，确定自己榜上有名，成了一名秀才之后，就归家了。

  出门小半年，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学堂，他想家了。

  虽然自觉乡试也有一拼之力，到底一则银钱不凑手，二则他身体有恙，需得仔细养养。

  三年而已，他等得起。

  有了秀才之名，家中日子会好过许多。

  姜昊泽归家后，看着娘子隆起的肚子，感觉身上的沉珂旧疾去了大半。

  三喜临门呀！

  姜大妮看着手中的婚书，只觉得有万金重。

  她这辈子何德何能遇到了这样好的相公，这样待她如亲女的婆母。

  姜家出了个秀才，本来不准备摆宴的，但想着婚礼也没大办，姜寡妇最终到底同意了办一场。

  村长媳妇儿主动带着人来忙前忙后，看得村里人眼红不已。

  瞧瞧，这就是穷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谁都想上赶着来捧。

  不怪姜寡妇这些年省吃俭用也要咬牙供孩子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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