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笙没急着回答他的话，反而盯着他的脸细看，“师兄，你知道的好多。”她脱口而出，“像说书人。”

纪泽珩沉默片刻，轻笑，“很像吗？你已经是第二个了。”

贺笙举起问心剑，让它照亮纪泽珩的脸，她看着他的笑颜发呆，“师兄，多笑笑吧，很好看。”

纪泽珩抿嘴角，转移话题，“我此前说得可对？”

“对，无涯剑剑身受损，刚刚挑拨我们的想来是钻出来的魔，有办法往这里加封印吗？”

“若是有办法当年玄微子就不会留下无涯剑了。”

“这样啊，好可惜。”

一直安静待着的无涯剑突然剑身震颤，化作一道金光飞向远方消失在贺笙的视线中。

“无涯剑走了。”贺笙眨眼，“我们呢？怎么办？”

“不知。”

纪泽珩也摸索着坐到贺笙身边，贺笙屈膝环抱自己的膝盖，脑子中思索破局之法。

不对，太平和了。

贺笙的口袋中还放着那三枚铜板，若是这样，她根本不会死在这里。

怎么办？

贺笙下巴抵在膝盖上，所以她又要挡刀了吗？这次011还能不能及时给开痛觉屏蔽啊。

她侧头看身边人的人，突然想活跃一下气氛，“师兄，如果我今天就会死，你会怎么办？就随便问问，嘿嘿。”

纪泽珩不喜欢这样的话题，“你还小，还能活好久，不用担心这些。”

“我知道，我就随便问问。师兄会怎么办呢？”

“会……帮你收尸，立墓碑。”

贺笙咯咯笑，“那师兄记得逢年过节给我烧纸。”

“不烧，修仙者死后会先去祭灵台，洗去一身罪孽，重入轮回。若是夺舍者……会在祭灵台中不断磋磨，直至魂飞魄散。”纪泽珩这话存了试探意，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真相。

“这样啊，那夺舍之人死后会很惨啊。”

“因此，大多夺舍者在第一次夺舍成功后，会进行第二次第三次，避免自己进入祭灵台。”纪泽珩静静等贺笙回复，但他忍不住先低喃，“你没戴香囊，是因为你不需要，师妹还是师妹吗？向云早还是向云早吗？”

贺笙笑容僵住，突然笑开，“师兄觉得我是谁？”

“我……不知。”

“我是你的师妹，就这么简单。”

啊，都快死了被挑明了，他会见证自己的死亡吗？不知道。但是你会疯吧，会道心破碎吧？

贺笙食指抵住他的嘴唇，“嘘——我也许死后会进入祭灵台吧。”

上一次死后再复活是十年后，这一次死呢？她不知道。

纪泽珩低头，贺笙的食指顺着他的脸颊往上滑，抵住他的额头。

“三……小姐也是吗？”眼泪无声滑落。

“不是啊，三小姐就是三小姐。三小姐早慧而已。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纪泽珩有满肚子的话想要问她，但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问了，“师妹……我冷，可以抱抱我吗？”

“……可以。”

贺笙挪到他面前，把他抱在怀里。

“都不来梦里见我……一次都没有。”

贺笙没说话，看着远处的黑暗发呆，也不知道江听澜和方文洲在哪里。

“还喜欢听故事吗？”

“喜欢，师兄很会讲故事。”

“嗯……”

——

呆在这里太久，贺笙已经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她仰头，上方也是黑暗无光，看不到出路。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突生的，大地震颤，上方出现光亮，照亮这片土地，照亮前路。

“桀桀桀桀桀，太阳，太阳哈哈哈哈哈哈。”

“人界——人界——吃，吃……”

各种声音钻入贺笙的脑子里，声音或高或低，像是精神污染，逃不开躲不掉。

贺笙看见无涯剑悬空，金光灿灿，但这金光中掺着黑气，对魔物的攻击大打折扣。

“无涯剑……哈哈哈，无涯剑，它要消失了。”

“吃……养料……好吃……”

“魔尊降世，吾主统领三界——”

“恭迎吾主——”

贺笙看到她脚下的土地裂开，缝隙中冒出魔气，这魔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凝成人形——是魔族！

——

江听澜和方文洲面前也出现了这东西。

江听澜两眼放光，“刚刚就是这东西在搞鬼吗？一群渣滓。”

方文洲神情凝重，他握紧自己的本命剑，“不可轻敌，这是魔族。”

“知道，但我可不认为自己会输。”江听澜拔出自己的红莲剑，挽一个剑花，剑身覆上凤凰火，这方空间的温度不断升高。

方文洲是水灵根，这样的温度让他感到不适，他压下这股不适感。

江听澜倒是先给他套了一个护盾将他和这温度隔开。

“桀桀桀，这时候还有心情管别人，且看谁会死在这里！”

魔族身影隐入黑雾，又出其不意出现在江听澜的身后，江听澜反应极快用剑挡下，方文洲紧跟着攻击。

魔族徒手接住江听澜的剑，两者相碰发出“峥——”的声音。

江听澜面色大喜，有实体，那就好说，最怕对方是一团黑雾，有再多的力量都像是打进棉花里一点用处没有。

一红一蓝一黑交织在一起。

“噗——”江听澜不慎被偷袭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哈哈哈哈，很强，但我可——”她重新挥起红莲剑，“不想输啊——”

江听澜，你记住，你的任务就是往前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谁挡，杀谁，谁都不会阻碍你。

尤其是这种渣滓啊。

……

这一波出来的魔族不算厉害，无涯剑以剑身裂痕更大为代价将下面蠢蠢欲动的魔族镇。

余下的，虽经过一番苦战但也顺利杀死了这些魔族。

贺笙满脸是血，有她的，有魔族的，还有纪泽珩的，确认魔族已死，她泄力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太阳。

“纪泽珩，日落了。晚霞很漂亮，是雪青色的，这是为什么？”

“纪泽珩，那个魔族死了。”

纪泽珩循着声音走到贺笙身旁，朝她伸手，“嗯，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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