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人身为前辈，颇有着一些扫地的经验。站在一旁，开导着李四平，说道：“小李施主，正所谓艰难困苦，皆是修行，一屋不扫，何以静心？老衲的师兄这是为你好，阿弥陀佛！”

  李四平听到了话语中的重点，师兄？他错愕的看了看两位僧人，不禁怀抱着扫帚，然后，向着老僧人问道：“大师，他是您的师兄？他是辈分高吗？”

  李四平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小僧人，一脸的惊诧。

  那边的老僧人双手合十，缓缓的说道：“小李施主误会了，大概六十余年之前，老衲拜入佛门。当时，老衲也是与师兄一般的模样年纪。而在那个时候，师兄就已经在这小屋中，跟随我们的师父修行了。”

  李四平听到老僧人的话，感到无比的震惊：长生不老？虽然说这是修仙界，但是，这个不科学啊！难道是“天山童姥”那种的高级武学？但是，这也不是武侠界啊。

  略过李四平的疑惑，王志永继续给一老一小两位僧人科普着，这些年来，他对于心魔的研究成果。

  在他的理论中，小黑是属于第一种心魔，大黑是属于第二种心魔。

  听完了王志永的详细解释，老僧人说道：“王施主果然天资过人，你说的这等理论，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小僧人也听得入了迷，陷入了沉思，甚至连嗑瓜子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想了一会儿，小僧人开口说道：“小王呀。”

  听到小僧人叫自己，王志永赶忙摆正了坐姿，恭敬的说道：“后悔大师，您请讲！”

  听到这声称呼，李四平的心里更加的惊诧了。

  刚才的震惊还没有消化，这又来了一个：自己的舅舅要找的后悔大师，竟然是这个小孩子模样的僧人？

  虽然，从刚才老僧人对小僧人的称呼，也就是“师兄”，这一事情上来说，李四平就应该能猜到，这小僧人才是舅舅说的后悔大师，只是，李四平的脑子已经因为太过震惊，而停止了思考。

  那小僧人继续说道：“就算是这两种心魔的产生方式有所区别。在形成之后，感觉应是别无二致。用你二十年前的话来说，都是一种能量聚合体。既然这样，对于大黑无效的行为，对于小黑应该都是无效的才对。”

  “这是一个程度的问题。”王志永回答道：“后悔大师，您请思考这样一个事情。大黑的形成是由于修仙之人——也就是我——的实力达到一定境界时，在肉体与灵魂的连接破损处产生的心魔。”

  “而小黑的形成，是由一个执念演变而来。”

  “通过这两种方式，虽然形成了一样的能量聚合体——也就是心魔，但是，两者的能量密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也可以进行粗暴的理解，两种心魔的实力是不一样的。”

  “大黑的实力强大一些，小黑的实力弱小一些。所以，一些对大黑没有效果的行为，很可能会对小黑产生影响。”

  “在二十年前，那些对大黑作用不大的声音排列，在今天，很有可能对小黑产生致命的作用。”

  王志永说完，喝了一口水。

  听完王志永的话，老僧人陷入了沉思。

  而对于王志永的解释，小僧人本来听的还很仔细。结果，一听到二十年前，他不由得又翻了一个白眼儿。

  就像是王志永刚踏入这个院子，被小僧人认出来的时候，翻的那个白眼儿一样。

  说起二十年余前，王志永一招“万雷斩天剑诀”，劈没了刘连长，也劈出了一个心魔来，也就是大黑。

  为了祛除心魔，王志永孤身一人，来拜访了后悔大师。

  那个时候，小僧人的样子与现在基本一致，而老僧人的样子，则还没有如此衰老，是一个中年汉子模样。

  两位大师仔细的观察了王志永的心魔，文武之法都用尽了，可谓是手段尽出。可惜，还是没能把心魔怎么样。

  就是在那段日子里，王志永悟了。

  他认为，心魔跟灵魂一样，都是能量聚集体，它们本质上都是一团能量。而声音的本质是一种机械波，机械波具备能量。

  控制有能量的机械波，去冲击另一团能量，可以对这团能量造成一定的影响。

  也就是说，用声音来冲击心魔或者鬼魂，可以对心魔或者鬼魂造成影响。

  佛经对于鬼魂有压制作用这件事，很有可能，这就是背后的科学解释。

  悟到这个道理之后，王志永赶忙找到了两位大师，跟他们讲了自己的理论，然后，希望后悔大师可以帮自己一个忙，做一些实验验证一下。

  虽然，在刚听到时，后悔大师不是很懂王志永提出的理论。

  但是，因为自己之前没有帮上忙，面对王志永的求助，后悔大师没好意思拒绝。而这一次心软，在后来的日子里，也让后悔大师后悔不已。

  在王志永开始科学实验验证之前，王志永又花费了一些时间，系统的完善了他的理论。

  声音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机械波，可以称为音波。音波由某些参数来描述，比如频率、波长和振幅等。而不同的参数，代表着不同的音波。

  不同的音波被人类的耳膜接收时，就会形成不同的声音。

  也就是说：

  不同的声音组合被说出来时，其本质，是发出了一段由不同的波，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列组合而成的音波。

  每当这段特定的音波，打在能量聚合体上时，可以对能量聚合体产生压制作用。

  基于这些理论，王志永设计了一系列实验，来验证他的理论。

  首先，就是对于“阿弥陀佛”这句佛号的实验。

  众所周知，“阿弥陀佛”这四个字的不同排列组合，一共有二十四种。

  后悔大师刚看到这个实验设计的时候，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王志永提出请求，每一种组合都得连续说上一个小时，以此来保证实验数据的准确性，与可信性。

  说到第五种的时候，后悔大师就已经后悔不已了。

  除了需要在一个小时内，不间断的重复四个字，令人口干舌燥外，这四个字的一些排列组合也十分的拗口。

  比如说“阿弥陀佛”还算顺口，毕竟常说。

  那“阿陀佛弥”“陀阿弥佛”等等组合，就令后悔大师苦不堪言。

  他也曾经想过，让王志永亲自来说这个四字排列，但是，王志永推脱说，他自己说出来的字没有佛法加持。

  而他的师弟——中年僧人——则是根本看不到人影儿，只是在每天吃饭的时间，桌子上都会摆好饭菜。

  后悔大师的心里，想要不再管这王志永，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自己答应的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弃之不理，哪怕是跪着，也得做完。

  所以，每当月亮升起，当天的实验计划终于结束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院子的石头上，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泪流满面。

  终于，花了近十天的时间，后悔大师把二十四种排列组合全都说了一遍。

  那一刻，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他，自从他开窍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情感波动了。

  第二天的时候，王志永再一次找到了后悔大师。

  这一次，他拿出了一本《金刚经》，希望后悔大师还可以按照之前的实验方式，把这些经文，一段一段的重新排列组合，每个排列组合诵读一个小时，看看实验结果。

  王志永说完，就看到后悔大师的小脸憋得发红，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盯得他有些发毛。

  而小僧人此时心中想到了很多：

  佛祖菩提树下悟道；

  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戒刀与降魔杵；

  杀人的三十六种手法；

  毁尸灭迹的七十二种方式；

  事情败露后的逃跑路线等等。

  王志永感觉气氛不对，也是意识到了，后悔大师是嫌这《金刚经》字数太多，于是说道：“要不用‘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王志永看大师的脸色还是没好，试探着问道：“要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有个叠字。”

  “要不‘无量天尊’？”王志永越说声音越小。

  后悔大师还在努力的做着情绪管理，这个时候，他突然悟了，在这佛门圣地，你说道家真言是几个意思？于是，他歪嘴一笑。

  那一天，王志永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佛家怒目金刚。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后悔大师才会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对着王志永狂翻白眼儿。没再金刚怒目一下，完全是后悔大师已经修得真佛的原因。

  二十年前，在后悔大师的物理抗议之后，王志永也修改了一下实验流程。

  总之，在物理交流、思想碰撞与科学的实验分析中，王志永完成了他的论文——《不同的声音排列对心魔的压制作用》。

  当然了，二十年前的实验中，虽然没有帮助王志永祛除心魔，但是，要说完全没有作用，也是不符合现实的。

  在那一次次的折腾中，王志永的心魔开了智，成为了大黑。

  那是在一次实验的过程中。

  在被音波冲击中的心魔，眼神突然就明亮了起来。在后悔大师和王志永惊诧的目光中，从实验椅子上站了起来。

  举起双手，高声喊道：“What  does  not  kill  me，makes  me  stronger！”

  当时，真的，两个人都惊呆了。

  然后，心魔又坐回了椅子中。虽然是刚开智，但是，他的智力似乎不低。与后悔大师和王志永一通交流后，心魔就成为了大黑。

  而也是在那天，大黑与王志永达成了一系列协议。

  大黑要配合实验的继续进行；

  因为天道的任务，大黑对于王志永的攻击行为是不能放水的，但是，可以定为一个月一次；

  日后的相处中，大黑可以提出一些物质要求，双方协商同意后，由王志永负责满足等等。

  而这次谈判交流，让王志永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在他刚踏入修仙界时，他的父亲，也就是王建国，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修仙界不是打打杀杀，修仙界是人情世故。”

  当然了，这份协议在后续的二十年相处中，一直在打补丁，添加补充协议。

  回忆完了过去，让咱们一起回到二十年后的时间点。

  小僧人喝了一口水，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小王，二十年前，我传授你《金刚经》，让你回去自行诵读，压制心魔，不知可有作用？”

  提到这个，王志永的脸上突然有点尴尬。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大黑说道：“大师，这个我熟。”

  然后，当场就给后悔大师来了一大段的《金刚经》原文背诵。

  “大师，这经文可太好了。”大黑说道：“净化心灵、增加功德、有助修行、清除业障。总之就是牛逼！”

  一边说着，心魔大黑还举起了他的大拇指。

  后悔大师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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