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排查下来，没有发现马鹿的痕迹。

  “你们两个去那户，你们两个去这户。”秦天故意打发掉了自己的下属。

  而自己则是往前走。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慢慢溜了出来。

  拿枪对准了秦天，朝他走来。

  秦天慢慢看清了黑影的样子，正是马鹿。

  月光之下，小巷子泛着蓝光，也显得英雄末路的凄凉感。

  两个人站在那里，手上各自拿着枪，面面相觑。

  马鹿的脸色苍白苍白，一条腿高度发炎化脓，已经废了。

  马鹿连续高烧不断，烧到40度，他是完全靠意志力熬下来的。

  马鹿站在那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无比的凄凉悲情，又仿佛雄伟。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交织，祖国大好河山，国泰民安仿佛都在眼里。

  “永别了，同志。”

  同志是这个年代，最崇高的称呼。

  马鹿朝秦天的腹部开了一枪，然后往前面艰难的逃去。

  秦天倒下，双手捂着腹部，流血不止，但死不了，这一枪是约定好的一枪。

  秦天举起手枪来，朝马鹿的背影开了几枪，当然，都是打不中的。

  听到枪声，四处其他队的人全部都往这边赶来，同时秦天手下的四名特务也急忙赶来。

  “秦处长，你，你中枪了？”下属特务担忧道。

  “别管我，去追人，别让人跑了。”秦天一边抓着特务的手臂，一边假装很虚弱的样子，手指也不指向对方逃跑的方向，为“同志”马鹿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马鹿每跑一步，都是在燃烧生命的最后时光，他完全靠强大的意志力，和不屈，往码头方向跑去。

  身后，密密麻麻的有几十个特务他追赶过来，他们拿着火把，照亮了码头。

  马鹿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他们约好的地点，从旁边的垃圾堆里，他找出了汽油，全部洒到了仓库上。

  仓库后面有一个黑影，也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特务局的众人赶到，将马鹿三面围住。

  高兵，周羽，秦天，郑奎，钱有财，吴思生通通到场。

  “马鹿，你逃不掉了，放下武器，马上投降。”郑奎喊道。

  马鹿把枪扔在了地上。

  这让大家放下了戒备。

  马鹿从口袋里抽出了根烟，拿出了火柴，淡然地点燃，吸上一口，享受这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们这群走狗，汉奸，人模狗样，愚昧无知，我告诉你们，只要精神在，终将民族复兴。”马鹿举起身边的汽油来，全部往自己身上倒去。

  等汽油全部淋满身体，马鹿大喊道：“这批药，我宁愿烧了，也不会给你们这群卖国贼的。哈哈哈。”

  “不好，快抓住他。”高兵大喊道。

  可是已经迟了。

  马鹿点燃了自己的身体，瞬间，身体熊熊燃烧了起来。

  高兵见众人还傻愣着，急忙抢过旁边特务的枪，准备朝马鹿开去。

  可是。

  也已经迟了。

  马鹿走到仓库边，顿时，整个仓库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

  大火照亮了整片天。

  马鹿站在熊熊烈火的中间，像一名长出翅膀的烈焰战士。

  马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大声喊出了他一生所追求的信仰，和他所向往，憧憬的那个乌托邦：

  “民主。”

  “自由。”

  “公平。”

  “公正。”

  ……

  “帮我实现它们。”

  马鹿的肉体和灵魂一起，燃烧成了灰烬，只留给这个时代，超前的八字思想。

  这一刻。

  秦天的眼眶红了。

  周羽的眼眶红了。

  但他们都不能被其他人所察觉，要强烈控制内心的热血。

  “妈的。”秦天抢过旁边特务的步枪，对着已经要烧光的灰炭就扫射过去：“妈的，死了还嘴贱，害老子挨了一枪，草你家老母的。”

  秦天用这种反差的愤怒感来掩饰自己内心对革命先烈波涛汹涌的情绪。

  众人看了秦天一眼，倒也没感觉什么异样。

  “还愣着干嘛，饭桶，快抢救药品。”高兵大骂道。

  可这些药品都被洒上了汽油，这一烧那火势格外汹涌，哪里是他们能救地回来的。

  最后，码头的整个仓库和马鹿的尸体一起都烧成了灰烬。

  “高科长，啥也没抢救过来，倒了汽油，火势太猛了，我在边上找到了一瓶吗啡，就剩这一瓶了。”吴思生尴尬着说道。

  “都是废物，看他不对劲，你们愣着干嘛？现在药全烧光了，我怎么跟日本人交代？”高兵大骂道。

  郑奎又是难堪死，人是找到了，可药品没了，自然又是失败的结局。

  “这药品你去找日本人鉴定一下，看是不是天盲计划中被劫的那一批。”高兵吩咐道。

  “好，我等下就去。”吴思生说道。

  高兵走到秦天面前，关心道：“你伤没事吧？”

  “死不了。妈的，最近真他妈的倒霉，狗屎都让我给踩了。”秦天发泄完怒火，说道。

  “瞧你说的，赶紧去医院吧。”高兵回过头来，看向周羽，吩咐道：“周秘书，马上送秦处长去医院。”

  周羽的眼眶红的，有些发愣。

  “怎么还哭了？”高兵笑着问道。

  “不是，眼睛被烟熏的。”周羽解释道，她笑了笑，对秦天说道：“秦处长，你还能走吗？”

  “能。”

  周羽送秦天去医院的路上。

  秦天看着窗外。

  周羽看着前方。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民主，自由，公平，公正。”

  “帮我实现它们。”

  这十四个字，永远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潜伏者：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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