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欣慰地点了点头。

  待他站起身要收拾残羹剩菜时，云墨姝急忙夺了过来，“师父你坐，这种小事交给弟子来做就是。”

  苏木没有强求，而是洒脱地放手。

  云墨姝跑出屋外，来到流淌着山泉的石头旁，这才没有憋住地干呕了声。

  她从未喝过如此难以下咽的粥，简直太太太难喝了！

  云墨姝蹲在山泉池边冲洗碗筷时，突然发现一个碗的纹路不对，她连忙举过头顶，在太阳光下细细查看。

  木碗上有一道一指长的裂痕。

  “奇怪，木头做成的碗这么脆弱的吗？”

  云墨姝好奇地掰了下，只听‘咔嚓’一声，碗裂了，她也裂了。

  待回来后，她扭捏着来到室内。

  苏木见此疑惑地望了过来。

  “那个...师父，实在不好意思，我力气太大，一不小心把一个碗洗成了两半。”

  苏木一顿，慢慢道：“不是你的错。”

  “啊？”

  “那个碗本身就裂了。”

  “本身就是裂的？”云墨姝惊讶，立马道：“我看那木头还是新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坏了？”

  苏木眼神闪躲了下。

  他背过身在一旁的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转身递到她眼前，“昨天晚上你也感受到了，你基础太弱，先把这几本书吃透再说。”

  “啊？哦，好的。”

  云墨姝接过手中的书，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仔细阅读起来。

  翻开第一页，一刻钟过去，此页丝毫未动。

  云墨姝抬头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视线扫向周围，寻找师父的踪迹。

  苏木不知是有事还是躲避她刚才的问题，早已不知所踪。

  “唉——”

  云墨姝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深呼吸几口气，再次低头看书。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弯成了蚊香，一脸绝望地抬眸。

  读书好难啊！

  书中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一组合，她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待苏木回来，她将自己的难处告诉他。

  “书中的表述确实有点晦涩难懂，但你要想学精，还是要靠你自己，只有你亲自吃透它，将它记在心中，之后的事才更容易。”

  有点难懂？

  这是有点的事吗？

  云墨姝在心里大声吐槽，面上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学习的。”

  学习主要靠自己来悟，但苏木也不是完全置身在外。

  她实在不懂之处，他也会耐心教授。

  云墨姝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

  每天就是读书，然后到了晚上照着书中的知识看天上星空走势。

  唯一鸡飞狗跳的大概就是做饭的时候。

  苏木的厨艺她已经见识过了，一到饭点，云墨姝就如临大敌，为了不让他亲自做饭，她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才让他勉强放弃，由她接手。

  过了一段时间，苏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消瘦单薄的身影也渐渐有了些健壮的肌肉。

  云墨姝偶然发觉时，还有些难以接受地沉默。

  她很难怀疑师父不是原本长的瘦弱，而是吃不好饿瘦的。

  专业的书籍难啃多了，云墨姝学起来极其吃力。

  她的生活渐渐有些日夜颠倒的趋势。

  毕竟夜观星象重在夜晚，她要想真的学会，还是对着实物琢磨更迅速。

  这一学，就是两年。

  她勉强将屋里一架的书全部看完，才学会了三四分。

  “可以出发了。”

  “出发？”

  “学习的过程不是只有书，也不能安居于一处，还要到别处看看，因地制宜。”

  云墨姝了然地哦了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我知道，我这就回去收拾。”

  她欣喜不已地回了屋，快速收拾起来。

  两年了，她终于不用待在这破地方喂虫子了。

  云墨姝的开心没有持续多久，她出了森林，才发现真正的考验从未开始。

  “你在森林待了两年，应该能随时随地进入无人之境了吧？”苏木问。

  云墨姝犹疑地回答：“应该...可以吧。”

  “森林是最接近自然的地方，在森林中无人烦扰，是最易沉下心感受万物的安静之地。”

  苏木平缓地接着开口：“你之前感受的每一丝气息都比外面的世界浓重，熟悉之后，现在即使在人世，应当也能捕捉到一丝自然的气息。”

  云墨姝这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那我试试。”

  人群中，她缓缓闭上眼，细细感受微风带来的讯息。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看了眼天上两三朵浅淡的白云。

  “如何？”

  “再过两个时辰，好像有雨”，云墨姝不确定地道。

  苏木神色不变，为她纠正，“是两个半时辰，而且是小雨，顶多半刻钟就停了。”

  云墨姝羞愧地低下头，“是我学艺不精。”

  “不必谦虚，两年能有这个地步你已经超越大多数人了。”

  苏木对于满意的人或事，从不吝啬夸赞。

  “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像师父一样一看就知道呢？”云墨姝恭敬地询问。

  苏木背着手，转身望向远方，“这就是我们这次修行的目的。”

  云墨姝宛如地狱的魔鬼修行缓缓到来。

  磅礴大雨，行人避之不及，她与苏木却站于其中，‘享受’它的洗礼。

  炎热的酷暑，两人拄着拐杖行走在荒漠，感受大自然的灼热。

  ......

  云墨姝从未想过，接近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寒冬凛冽，琉璃结于屋檐之下，大雪纷飞，落在她身上，让她逐渐成为一座动弹不得的雕像。

  或许是一个时辰，也或许是一天。

  阳光普照，让她僵硬的宛若冰雕的身躯感受到一丝暖意。

  客栈的小二眼里藏着困倦的泪珠，打着哈欠开了门。

  “咦？”

  他瞪着眼惊呼，“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两尊雕像？”

  小二持着怀疑，疑惑地靠近。

  他伸手拍掉一层雪，一缕黑发映衬着一望无际的白，显的非常怪异。

  这...这里面不会是人吧？

  小二心底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

  他眼里又惊又惧，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手扒掉一层又一层的雪。

  黑发的主人渐渐展现于眼前。

  “啊——”

  小二害怕地惊叫。

  他浑身倏地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用力向后蹬，连滚带爬地哭着大喊：“死人啦！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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