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离开吗？”

  李东西双目泛红的看着面前，正登车上马的姜婻一行人，有些不舍。

  “已经打扰你们好几天了，也该继续上路了。”站在马车旁的姜婻看了眼面前似就要落泪的女子，  轻声道。

  “数日叨扰，小子感谢。”

  说罢，朝着台阶上的李当心夫妇又是拱手一拜。

  这几天，在李当心有意无意的教导下，姜婻的大金刚已渐入佳境。

  虽不能说已得其精髓，但也已经七七八八了。

  日后加以锤炼便可，无非就是时间问题了。

  “一路保重。”李当心双手合十，做了个佛家礼数。

  “那便告辞了，只是无缘见上龙树大师，略微有些遗憾。”

  说完，姜婻便要转身离开。

  “姜婻。”

  突然，不远处传来吴南北的声音。

  姜婻闻声，下意识转身。

  只见依旧是一身紫蓝袈裟的小和尚，正站于远处，双手合十看着自己。

  两人眼神交汇。

  姜婻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舍与迷茫。

  嗯？

  姜婻眉头一皱。

  “这小和尚今天不对劲啊！”

  于是，姜婻缓步朝着吴南北走了过去。

  “南北？”姜婻声音很轻，“好好照顾她。”

  小和尚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依旧纠结，心中似有话想说。

  “有事？不舍？”

  姜婻看出其脸上的犹豫，直接开口。

  小和尚依旧没有开口。

  “没这么矫情吧，你们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何况以后你我注定会再重逢。”

  姜婻也搞不明白这小光头想干嘛，于是安慰道。

  不过。

  从对方的眼神中依旧未曾退却的忧虑中，姜婻能知道，小和尚想说并不是分别。

  “我...”

  “你？”

  “我昨晚做梦了。”

  吴南北神色有些悲凉。

  “做梦不是很正常嘛？”姜婻不以为意。

  “梦中有你。”吴南北继续道。

  咦？

  姜婻虎躯一震，下意识的后撤了半步。

  “我知道我生得俊美，但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还有东西。”

  吴南北没有理会姜婻打趣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百万铁骑列阵在前。”

  “你死了！”

  吴南北眼神空洞，声音冰冷，眼角似有水雾弥漫。

  听到说自己死了，姜婻眉头一皱。

  他倒不是介意说，好朋友咒自己。

  姜婻很清楚吴南北的身份。

  这位佛祖弟子的转世之人，他的梦，必然不和自己这些普通那般，只是梦而已。

  他的梦，或许就是未来。

  而吴南北说，自己在他梦中死了。

  也就是说，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死。

  而且是死在，千万铁骑面前。

  “离阳铁骑的镇压？”

  “北莽铁骑犯境？”

  “又或是北凉铁骑？”

  姜婻心头一冷。

  “我梦到了漫天雷云和漫天佛光。”

  吴南北声泪俱下。

  “雷云？佛光？渡劫么？”

  根据这句话，姜婻联想到拒北城。

  原剧情中，拒北城下，吴南北以身力抗北莽大军，金身浴血，为北凉百万军民，挡住了北莽南下的铁蹄。

  只是不过。

  这梦不是李东西做的吗。

  怎么成吴南北了？

  “梦到我浑身金黄，似要成佛了，东西扑倒在我身旁，一直哭，一直哭，她求我不要丢下她，求我不要去触碰那团佛光。”

  “我心很难受。”

  “我想挣扎，我想反抗。”

  “可我一点也动不了，只能静静看着，默默听着。”

  吴南北的眼泪将他胸前的袈裟打湿。

  姜婻能感受得到。

  他是真的不想抛弃李东西。

  “一场梦而已。”姜婻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你渡劫飞升了，李东西抱着你的金身哭得死去活来。

  可我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啊。

  我该怎么安慰你。

  让我一个死人来安慰你。

  你可真是好兄弟啊。

  不过。

  我为什么会死？

  猛然间。

  姜婻想到了吴南北讲述的梦中，关于自己的信息。

  按照他说的。

  可是，自己是怎么死的？

  “心中难过？”

  姜婻看了看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吴南北，再次开口。

  他点了点头。

  “成佛与她，哪个重要？”

  这些天的相处。

  姜婻也算是看出来了。

  吴南北成佛之心异常坚定。

  虽然他的求佛方式，比较别具一格。

  但不可否认，他内心很坚定。

  听到姜婻的问题。

  他明显愣住了。

  微微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姜婻。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视线再次交汇，姜婻从他眼神中看到了犹豫。

  姜婻知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出现，他一定会放弃成佛。

  “在你梦里，我是怎么死的。”

  人吗。总是对关于自己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你...”吴南北回忆了片刻，“忘记了！”

  姜婻：？？？

  “你闹呢？”

  “靠，算了。”

  既然对方已经忘了，姜婻也就不去纠结了。

  毕竟那只是个梦，而且，姜婻也不信命。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天命之人。

  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

  “顺其自然吧！”

  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声后，姜婻便与吴南北又寒暄了两句，这才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与李当心几人又告几声别后，青鸟这才驾车朝着江南方向走去。

  ......

  车厢内。

  “小婻，刚才怎么了？”

  因为刚才姜婻走向吴南北，而后就看到吴南北突然哭了，众人都满脑疑惑。

  但又不能直接在两禅寺门口问，这样很不礼貌。

  于是。

  一上官道，徐脂虎便率先开口。

  听到徐脂虎的声音。

  车厢内的姜姒，鱼幼薇，南宫仆射以及徐渭熊几人，皆是齐齐转头，好奇的看向姜婻。

  因为这两天夜里的原因。

  姜姒也不知道怎地，说什么都要和姜婻同坐一车。

  在看到姜姒上车后吗，徐渭熊便也跟着上了车。

  作为姐妹的徐脂虎自然也就上了姜婻的车。

  而鱼幼薇作为姜姒的贴身小跟班，自然是自家公主在哪她在哪。

  于是，原本有些空荡的马车，瞬间便拥挤了起来。

  “小和尚说他梦到我死了！”姜婻平静道。

  “啊！”

  “啊！”

  众人齐齐惊呼。

  “死了？”

  徐脂虎诧异道，“为何？”

  “不知，他说他忘记了。”

  “所以，就因为他梦到你死了，然后他就哭得那么伤心？”姜姒表情有些怪异的盯着身旁的姜婻。

  死？

  她才不相信身旁这混蛋会死呢。

  都说好人不长命，这混蛋肯定能活万万年。

  “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婻无语了。

  他发现姜姒此时竟用一种嫌弃的眼光看着自己。

  就仿佛自己和那小和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般。

  “你心里清楚。”姜姒冷冷的说了一句后便直接转头望向窗外，不再搭理姜婻。

  “我...我真的没有啊，我是正经人，好吧！”

  姜婻慌忙解释道。

  这帽子扣得可真脏啊。

  她要污蔑自己对旁边的南宫仆射心怀不轨，他也就勉强认了。

  可你要说自己与一个和尚有点什么。

  这姜婻可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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