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珠珠抽出了自己的手。

  “不是玩笑。”定阳侯语气认真。

  “定阳侯府存续至今，靠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爵位能决定的。只要有能力，今天可以是定阳侯，明天也可以是正阳侯。以我现在的能力，不过一个定阳侯的爵位，就算给出去了。我也还是大周如今的无冕之王，是大周真正意义上的摄政王。定阳侯府现在的地位，看的不是定阳侯这三个字，而是我。”他的语气自信又傲慢，还带着一种隐隐的炫耀。

  “就算是这样，但安安终究不是你的孩子。甚至，她还是个女孩。”珠珠有点迟疑和茫然。

  心头的野心缓缓苏醒，可安安还那么小，她能承受住她给她的选择吗？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安安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当亲生的对待，谁也越不过她，就算她是女孩又如何？只要她是我定阳侯的‘女儿’，那么，是男是女已经是最不重要的问题了。”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当权利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那么那个人的性别就已经被权利模糊化了。

  “是这样吗？”珠珠不懂。

  “那侯夫人呢？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侯爷又打算如何对待呢？”珠珠又想到了柳心涵。

  “我如果同她和离，以她的性格，她大概会带走那个孩子。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同意。”

  放在之前，定阳侯是真的打算去母留子的。

  毕竟，柳心涵背后所代表的利益集团需要安抚。而最有力的安抚手段不外乎一个带着柳家血脉的少主了。

  但是现在……

  定阳侯无奈。

  珠珠好不容易对他放软了态度，他如果真的去母留子，只怕珠珠又会对他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惧怕和误会了。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又怎么容许珠珠再次疏远  他呢？

  柳心涵，真的杀不得了。

  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和离了。

  而那些人，只要他愿意让渡一些利益，也不是不能安抚下来，不过是麻烦一些罢了。

  虽然很残酷，但不得不说，一个出嫁女，有时候份量很重，有时候又轻的吓人。

  当然，这些都是定阳侯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不会将这些麻烦摊开在珠珠面前的。

  他会走完所有的路程，珠珠只需要站在原地不要后退，不要逃跑就好。

  他会紧紧的抱着她，护着她一起往前走。

  ……

  回到侯府之后，珠珠再次住进了之前居住的竹山居中。

  书房中的博古架上静静躺着一柄熟悉的玄铁刀，正是冷见山的那把。

  定阳侯去处理近期堆积的公务去了，现在竹山居中只有珠珠一个女主人。

  “珠珠。”冷见山进来时，就看到珠珠正站在博古架前，缓缓抚摸着刀身。

  “你来了。”珠珠转身。

  她将博古架上的玄铁刀拿了下来，走过来，递给了冷见山：“现在，物归原主。”

  冷见山愣了一瞬，他接过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宝刀：“原来他在你这里，我还以为，它已经丢了。”

  “没丢，这是之前侯爷给我送来的遗物。我为你立了衣冠冢，却舍不得将这柄刀下葬。我当时想着，好歹有它陪在我身边，就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珠珠！”冷见山心中一痛，心头又酸又软。

  她怎么能这么惹人怜爱呢？

  让他恨不得将他的骨血都吮出来捧到她手上只为让她展颜。

  “冷大哥。”珠珠杏眼中泛着泪光，睫羽微湿，眼角泛红，“侯爷他想要娶我，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冷见山脸色一僵，他捏住刀柄，手中用力，指骨都狰狞的变了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艰难的开口：“你该答应。”他双眼通红。

  现如今他失去了傍身的高超武艺，面容被毁，身体上也出现了扭曲不愈的伤疤。

  除了苟延残喘的肉体和供养珠珠的血液，他已经没什么能给珠珠的了。

  定阳侯，确实是珠珠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以他们现在这样畸形的供养关系，珠珠嫁给定阳侯确实是最保险的。

  哪怕，他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他不能自私的拖累她。

  珠珠眼泪无知无觉的流了下来，她上前扑进了冷见山怀中，声音轻不可闻：“好！”

  冷见山心头巨痛，玄铁刀掉到了地上，但两人谁也没管。

  他们此时正紧紧相拥，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维持这一刻的亲密，直到永远。

  冷见山离开之后，珠珠缓缓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温柔又爱怜的将小安安抱在了怀中，低头，将侧颊贴在了小安安的襁褓上：“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只有两个，那就是我和你，娘亲发誓，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

  定阳侯说到做到，在一个月后，他终于处理好了同柳心涵和离之事。安抚好了柳家那群人。

  定阳侯府后宅，柳心涵此时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快要生产了，就在这几天。

  这几个月，定阳侯将她严格的禁锢在后宅的这方天地中。

  她能感觉到杀机时刻都笼罩在她头上，这让柳心涵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因此，到了现在，柳心涵的状态非常不好。

  “你要，和我和离？”柳心涵捂着肚子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她定定的看着定阳侯，脑海中一片空白。

  刚重生归来时，她心头满是恨意，她想报仇，甚至想要报复定阳侯。

  可就算在那个时候，她潜意识里，也是没有和离这个选项的。

  因为她知道，她们是不可能和离的。

  不说定阳侯会不会同意，只说她身后柳家的那群人，就不可能同意。

  再到定阳侯心思放在了珠珠身上之后，他们就更不可能和离了。

  因为那个时候，定阳侯他是打算去母留子的。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说要同她和离。

  柳心涵只觉得她可能是幻听了。

  因为和离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自由，他……不打算杀她了吗？

  为什么？

  面对柳心涵时，定阳侯向来是克制的，冷淡的：“你是个聪明人，想来本侯之前想杀你的事情，你是能够察觉到的吧！”即使不在定阳侯府，定阳侯对侯府的管控也从来没放松过。

  柳心涵的坐立不安，食不下咽，定阳侯都知道。

  他自然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那样。

  但就像薛老夫人骂的那样，他是个凉薄的畜牲。

  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就是一只可被利用随意捏死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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