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着电脑上跑通的代码程序，年华拿出手机登录app，登录测试账号开始点点点。

  啪嗒，手机被他扔到了桌面，明面上的问题已经全都搞定了。

  只不过，还有些内置的不易发现的问题留待他之后解决。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和别人说的，这些问题不想被领导干只能自己偷偷内部消化。

  电脑上的时间，现在是04：57分！

  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烟雾报警器只觉得距离够远。

  烟雾升起，几口后他就觉得嗓子疼，眼睛也因为熬了大夜被辣的掉眼泪。

  年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问题处理的相当完美了。

  当然，他这么努力忍气吞声主要还是孩子生病，肾脏移植排异待观察。

  他给大家那种表现出来的老好人的形象也不是天性。

  完全是遵从着老祖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混一个和气好印象在公司怎么也比较好混。

  关上电脑后，年华起身顺着过道向外走。

  路过林雨的椅子时，他冷冷的看了一下对方椅子。

  想了想，一脚就踹了上去，直接帮着把椅子复位到桌面下面。

  “煞笔，不就是关系户嘛，早晚倒霉！”

  他用力的从鼻子挤出一股气，又呸了一口，仰着脖子向着外头走去。

  电梯里，他按了B4的按钮。

  拖着疲惫的步伐，坐进了给孩子治病才改换的二手车，心里感慨万千。

  打开手机算了算因为拜金老婆产生的高杠杆房贷，

  他看着小屏幕上对于他这种高薪人依然无力的房贷数目。

  想着现在自己房子的贬值速度，心里的不平衡让他用力的拍了拍方向盘。

  “什么破世道，槽！”

  尽管眼皮打架他还是声音浑厚的骂了一句。

  停车场如同恐怖片，只有他一个人的动静，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

  他猛然想起来，拿出手机给赵江福编辑了信息。

  “领导，一切都已经没问题了，我上午请半天假睡觉。”

  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这条消息过几个小时后再发，别吵到人家引起别人的不满。

  正在这时，他又开始纠结，这样的努力没人看见怎么办？

  于是，他马上举起手机拍了些照片，编辑了九宫格。

  配文是：凌晨五点的车库恐怖感拉满了！

  这下子，他才算是放心，只觉得这个班没白加，之后的请假应该也不惹别人反感。

  靠在车座，他想着开车回去，又想到半夜对方的训斥，压抑的家都不想回了。

  他隐隐的发现和压抑相比，困意其实也不算太难受。

  思考了半天，他摘掉安全带下了车决定出去透气。

  外面，蒙蒙亮的晴朗把这个从黑暗里走出的人晃的眼睛十分不适。

  他快速的眨着眼睛试图加速适应，半响才强撑着眼皮向着街道一侧走去。

  五点左右的时间，店面只有几家是亮着的，那是早餐店。

  他很饿，但是不想吃，吃完睡觉可能会有不舒服。

  沿着马路牙子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出来吃早餐的人渐多。

  他这才叫了一辆车，坐着向着自己的小区前进，一路上熬夜的反应让他头疼。

  这一切，都让他归到了林雨的头上，心里盘算着找机会给这小子使使坏。

  至于，真正给他分活的李磊，还有训斥他的赵江福，他只觉得这俩人是次要矛盾。

  到了家里，他没敢进屋只是看着厨房昨晚照片的食物，只觉得活得真他妈窝囊。

  “你回来啦？昨天妈发了好大的脾气。”

  年华看着孩子的苍白脸色叹了口气：“掐你没有？”

  “没有，就是骂我好久，一直说我浪费钱，说养我是来向她索债的。”

  孩子惺忪的眼睛说完这话，又回屋子继续睡觉去了。

  年华喘着粗气，看着老婆紧闭的主卧门，平复情绪后走进了卫生间。

  小孩子又忘记冲水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马桶的泡沫，像是条件反射般希望泡沫少些。

  希望，这个高昂价格的肾源可以维持的久些。

  哗啦啦的冲水后，年华没敢进主卧，次卧孩子的屋子更没法进。

  另两间没有床，梳妆台衣柜也没有他睡觉的地方。

  “哎。”

  他叹了口气，直挺挺的躺在了沙发上，准备抓紧补觉下午早点报到。

  人家领导开会说了非常时间，显然大家都有失去工作的潜在危机。

  他这半天假已经请的提心吊胆，要是放在以前身体棒的时候，他直接就连轴转了！

  “干什么！一大早上就哗啦啦的冲水，还说话。”

  一个染着黄卷发的女人穿着睡衣挠着脑袋从主卧出来，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和责备。

  刚躺下的年华闭着眼睛装着没听见，只希望这人少嗡嗡几句让他安宁安宁。

  “又不说话，又不说话，你下次别总弄这么大动静！”

  年华啪的一下坐了起来。

  “我加班到现在，你不说好听的也就算了。”

  “动静儿大？动静大你不会买耳塞吗？”

  黄发女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就没有困意了。

  她走过去一把扯开年华身上搭着的外套。

  “是我让你加班的吗？不是你自己没能力老板让的吗？你怎么不是老板呢？”

  几句话问完，年华一把拽过对方手里的衣服，躺倒盖在身上懒得再争辩。

  只可惜他的老婆更加的来劲儿：“我天天在家带孩子有事儿没事儿陪他上医院复查。”

  她说完伸手就去怼不说话的年华：“哦，就你辛苦，就你忙，就你伟大？”

  “有本事出去叫，别在家里这样窝里横，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年华闭着眼睛咬着牙，但是没有再出口反驳，他现在不想别的只想睡觉。

  “说话啊！？”

  又是一肘子。

  “你不是有理吗？这会儿又哑巴了？”

  又来一下。

  “我他妈受够了，你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

  他咆哮着弹了起来，脸上带油头发发亮眼睛带着血丝光着脚踩在地上。

  “姓年的，当年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义无反顾的跟你，现在你翻脸就不认人了是吧？”

  “所有人都让我别嫁你说你条件不好，我一点都没嫌弃你，嫁给你给你生孩子，都忘了？”

  她越说越起劲儿，一指孩子的屋子声嘶力竭道：“要不是和你结婚，基因哪儿能这么差？”

  “全天下那么多孩子，哪有这么早生病肾移植的，这一切还不是你上辈子造的孽！”

  “你要离行，那你就净身出户，孩子你带走，算是你对我的补偿，不然门都没有。”

  年华听后脑袋只觉得要爆炸了，他恨不得把这个屋子点了，大家一起升天得了！

  他站着喘着粗气缓了很久：“你懂不懂法？”

  “不懂！有本事你报警，让他们给我关起来，要不你别想完整脱身！”

  黄发女说完，得胜似的走到主卧门前，一拉门把手。

  留给客厅的只有啪的一声关门声。

  年华气的发抖，他情绪快崩溃了，心里面想着那些活不下去一了百了的发泄方式。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身心俱疲，叠加整夜高强度的脑力工作，他一头扎在了沙发上眼睛却瞪的很大。

  满脑子都觉得，要是林雨这个小畜生没来，根本不会有这些烂事儿，都是他克的！

  他在心里给林雨身上扎了一百多刀，这才精神胜利舒服了不少缓缓睡去。

  没一会儿，客厅就有了打呼噜的声音。

  主卧的门打开，他的老婆啪的一下踢了沙发一脚。

  鼾声消失，她这才舒服不少，转身走进了屋子，开始刷起了网页。

  在一系列的姐妹里，分享了自己的操作，得到了大家一致的点赞。

  “姐妹，独立女性，胆子真大！”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气势就好了！”

  “原生家庭让我很没有你这样的底气，都怪爹妈不给力让我性格有些不对。”

  年华听着卧室里不时传来的笑声，迷糊间把身上的外套盖在了头上。

  转头，他想起了点事儿，紧忙把衣服扯下，定了一个8点31分的闹钟。

  和赵江福的聊天框里。

  “领导，一切都已经没问题了，我上午请半天假睡觉。”

  这句话静静等着发送中。

  ......

  凯镁大厦。

  赵江福到公司慢慢悠悠的给自己泡了杯茶。

  这茶他忘记了是哪个合作公司的客户送的，不过品起来是真的有味道。

  9点了，他才第一次拿起手机看看消息。

  08：01

  年华：“领导，一切都已经没问题了，我上午请半天假睡觉。”

  08：30

  年华：“领导，你看到了回我下，要是有紧急情况可以给我电话，我可以马上过去。”

  赵江福看到了这样的连续两条消息。

  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拿起茶杯走到了办公室的窗前。

  看着街道上车辆飞驰，行人单车的人流，享受着宁静惬意的时刻。

  直到杯中水见底，他仍意犹未尽，忽然想起了给他送茶叶的人。

  拨通电话后，他和对方畅谈了十来分钟。

  先是寒暄，然后夸茶，再寒暄，最后聊了点以后合作怎么样的事儿。

  挂断电话后，他又想了想，给客服部的经理打了个电话。

  “喂，昨天客户们普遍反映的问题，今天有人再反馈吗？”

  电话里甜美职业的声音传来：“没有了，是您这边弄好了吗？”

  赵江福点头：“恩，我看是这样的。”

  年华自打闹钟响起发消息后，整个人就没睡着，一直等着消息。

  正待他想着要不要再发一条消息时，手机传来了震动。

  赵江福：好

  年华不知道对方这个是回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但他还是觉得太困了，就按着全回的处理，安心的睡觉了。

  但马上，他又抬起头，定了一个12点30分的闹钟，这才真正的睡了起来。

  赵江福想了想，走出去把正在专心研究金融曲线的李磊叫进了办公室。

  李磊进屋子后一头的雾水，不清楚这刚上班的所为何事。

  赵江福笑呵呵的递给了他两小包茶叶：“我自己从茶饼弄得小型包装。”

  他看着没伸手的李磊点头：“拿回去品品，挺好喝的。”

  李磊接过，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自会说的。

  果然，赵江福笑着搓手：“实际上，IT部是要裁员的，这个之前我也暗示了，明白人都懂。”

  李磊拿着茶叶的手顿时觉得很重：“老大，你给我这个不是动我的人吧？”

  赵江福笑笑：“是要动，不过不是针对你，每个组都有名额。”

  李磊听话马上转头看向对方办公桌，除了他手里这两小袋，桌子上还有包装好的挺多袋。

  赵江福顺着他的目光道：“都是我亲手弄得，总归给各位表示点不好意思，有些人情味儿。”

  他话是这么说但面前的李磊却是不以为然。

  领导讲人情味儿和鳄鱼流眼泪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

  赵江福看他不说话，直接开始了正题：“你们这个团队，按考核来说大家都差不多。”

  “那我只能按着日常表现了，你这团队我给你交个底，最近捅娄子的年华，他是该走的。”

  这话说完，李磊的表情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隐隐的有些为难。

  “怎么，不愿意？”赵江福笑呵呵的问。

  李磊叹了口气：“他之前总是请假，说是孩子总有病还是大病，这时候给他......”

  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说，赵江福马上接话道：“这时候给他干掉，没有人情味儿？不太人道？”

  李磊摇头：“也不是，我知道他这次的篓子，要是有名额多半是他的，就是不太忍心。”

  赵江福听后很耐心的靠在办公桌上。

  他摊手道：“那也没办法，不是我们针对他，谁让他犯了错误呢？”

  李磊叹气：“其实.....有些东西也不全怪他，按工作量来说确实是我们给他......我给他多了。”

  赵江福严肃的摆手：“幼稚！我们这不是慈善机构，不给他怎么办？活总要有人干！”

  “反思怜悯是好事儿，但别太过！裁员名额你不给他给谁？给你自己？”

  “哪些人能动，哪些人不动是有数的，剩下的就按能力亲疏排，你心里不是不懂。”

  “眼下，正好有人出问题主动把名额顶上，这不是很好的事儿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要是实在心软，你说干掉谁？”

  李磊沉默了，没再说任何话，职场不是谈眼泪的地方。

  拿着茶叶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说道：“这口，能不能别让我张？”

  赵江福：“好吧，我来张，你这种心软是病，得治！”

  另一边，闹钟响了，年华顶着黑眼圈和油光瞬间就起来了。

  全然没有半点起床困难，即使他的脑袋已经快要爆炸，这时候也不敢再睡了。

  关键时刻，要是让公司发现有他没他都行，那可不得了。

  他无比的需要这份工作！

  不然的话，房贷谁还？孩子病谁治？余生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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