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消了会食，就把小松鼠送回了山上。

  看着它一蹦一跳消失在山林间，安安看了许久才离开。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大年前三天时蒋凤英带着顾宇轩拜祭了姜以橙的父母，然后踏上了回京的火车。

  “大叔大娘，橙橙安安，我们在北京再聚。”

  “好，北京再聚！”

  王泉的父母一直等到大年前一天才赶过来接他。

  “大叔大娘，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帮我们照顾王泉这么久！”

  “他不是我干孙子吗？和我孙子没两样，再说这孩子懂事着呢！天天帮我们干活，逗我们开心，我们还舍不得他走呢！”

  “是吗？这孩子真是长大了，以前在家都是饭来张手衣来伸手，现在整个大变样啊！”

  王泉的爸爸还是一身西装公文包打扮，显然刚从工作中抽出时间来。

  “小泉，爸爸的调令下来了，我明年就可以调到北京去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聚少离多了。”

  王爸爸看着一晃眼的时间儿子就已经长大成人，不由感慨。

  “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王泉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他已经不是小时候期盼父母回家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和交际。

  王爸爸瞬间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他好像一直忙于事业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不管是妻子还是孩子。

  宋袅看老王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也不想说什么。其实她又何尝做的称职，只不过稍微比他多抽一分心力出来而已。

  “小泉，你是想跟我们回家过年还是就在你干爷爷家过年？”

  “你们呢？”

  “我们当然随你，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那我还是跟你们回家吧！爷爷奶奶和外婆都老了，总要回去看看，到时候你们出门后我就再回这里。”

  王爸爸没想到儿子这样贴心，两边都顾全到了。

  “好，听你的。”

  姜爷爷一直坐在边上没吭声，他不参与他们的家事，这会儿看他们有了定论便出来圆场。

  “王泉这孩子从来心细，他只是不爱说出来而已。等会你们吃了中饭再走，他奶奶做了他爱吃的菜。”

  “也好，感谢的话说了太多次，好像就不显诚意了，以后我们直接用做的。”

  王爸爸这话既是说给姜爷爷听，也是说给儿子听。

  不过两人都没当回事，姜爷爷是因为跟王爸爸交集不多，王泉是觉得爸爸说的场面话。

  宋袅把一切看在眼里，转身去厨房帮忙。

  这会儿姜以橙正帮着奶奶烧火，姜奶奶在备菜。

  “宋阿姨，你就在外面坐吧，这里面有些脏。”

  “是啊！小宋，这里小，别把你这么好的衣服弄脏了。”

  宋袅偏爱白色，她的衣服是各种干练的白色套装。

  “嗐，这有什么？我小时候也是跟着我妈在灶房里钻，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是多好，但是也令人怀念。大娘，我帮你打下手，顺便给我说说小泉在这里的事情。”

  “好呀！这里有些茼蒿菠菜，你坐在这里理，我给你说。”

  其实问姜以橙也是一样的，不过宋袅也是借着由头待在这里。

  姜奶奶给宋袅说着王泉在这里的趣事，还没讲完，饭菜就做好了。也许是因为有人聊天，不觉得时间过的快，宋袅有些意犹未尽。

  “还是我当初的决定明智，要不然小泉不能这么开心。”

  宋袅说了一句，特意瞟了正房堂屋一眼，声音压低。

  “我也不是那爱说人是非的人，这几年小泉的奶奶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我们那时候才搬出来。”

  宋袅说起这些有些微的的不自在，她也不擅长揭人短。

  “以前我大小也是在政府机构上班，小泉奶奶那时候家里家外的都照顾的好好的。即使偶尔有些小摩擦，也无伤大雅我不放在眼里。”

  “自从我经商后，小泉奶奶总觉得我拉低了王家的地位，时不时开始作妖。我家那小姑子，无理都能占上三分，又自以为有点小聪明总是给老太太出馊主意。”

  “以前我总想着家和万事兴，从来不正面和他们来，后来她们开始作贱小泉，我才下决心搬出来。还好小泉爸爸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对我们俩都很看重，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有短暂的安心日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奶奶之前有听过一些，没想到内幕是这样。

  “那他爷爷奶奶两个人过，现在怎么样了？”

  “哪能呀！我们前脚搬出去，后脚老太太就去了女儿家。本来她女儿是想拖家带口搬过来和他们老两口一起过的，还是小泉爷爷心里觉得儿子更重一点。不想把最后一点父子情给作没了，到时候没人给他养老，坚决不同意，这才罢休。他小姑生了两个孩子，需要人照顾，就把老太太忽悠去当了免费保姆。”

  姜奶奶听的瞠目结舌，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偏向女儿的。

  “那小泉他爷爷呢？也去了？”

  “老爷子聪明着呢！他管不了老太太，就把自己的退休工资捏在手里，一个人吃吃喝喝不知道多快活。不过最近总跟老王联系，想跟我们一起去北京养老。”

  “为什么？不是日子过的舒服吗？”

  “我小姑子的孩子大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想从他手里弄点钱。”

  “你那妹夫家里不管？”

  “我妹夫的大家庭倒是都在政府机构上班，要不然我小姑子也看不上。他们家里三个儿子，他排老幺。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从小他上面两个哥哥都管的严，到他就放纵了许多，现在年纪大了仍然一事无成。我那小姑子倒是想闹，也要有人买账。她公婆现在年纪大了，也要指着有本事的儿子过日子。”

  “也就是说她婆家讨不到好，就想到了娘家。那你们怎么办？毕竟是亲戚，怕是抹不开面子。”

  “我不管。之前他们就说的谁的父母谁管，我只要管生我的和我生的就行了。大娘，我准备把我老娘也接到北京去，我已经在你们那后面的胡同里买了一套小院子，到时候麻烦你多和我老娘唠唠嗑。”

  “哎呀，这可是太好了。我刚开始去那里总是语言不通，都不敢出门。现在终于有了能说话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中午愉快的用餐后，王泉跟着父母离开。

  家里突然一下子冷清下来，往常倒不觉得，这几天每天都热闹，大家刚一习惯就走了，连向来坐的住的姜爷爷都走进走出好几趟。

  “爷爷，我把安安不穿的旧衣服找了一些出来，你给关二爷爷家的孙子送去，顺便可以和他聊聊天。”

  姜以橙拿着一个小包袱递给爷爷，给他找点事做。

  今年回来，家里的活儿大多被姜卫国他们帮着干了，就是准备年货也没他多少事，要不是家里这几天人多，还显现不出他的无聊。

  “好！”

  他知道安安穿的衣服都是好的，姜以橙和蒋凤英会时不时给他买，去北京后邱丽萍也借机给他买过几次，所以即使他不穿的旧衣服实际上也还很新。

  关二爷爷家跟姜以橙家都还是以前的老房子，尤其是他家两边都盖了新房，就显得他们的房子特别突兀。

  “关二哥，关二哥，在家吗？”

  “在家，在家，谁呀？”

  “是我，姜老二。”

  姜爷爷刚一自报家门，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院门打开。

  “德生，是你呀！快请快请！”

  关二爷爷看见姜爷爷很是高兴，热情的把他拉进门。

  “老婆子，倒碗茶出来。”

  “哎！”

  只听厨房应了一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就跑了出来。小脸红扑扑的，应该是灶火烤的。身上穿着一个有些薄的棉衣，里面穿了好多件单衣。

  “姜二爷爷好。”

  “牛牛，真乖，冷不冷？”

  “不冷，我正在烤红薯，暖和着。”

  “来看看，这是你安安哥哥穿过的旧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姜爷爷向他招手，走进堂屋把包袱打开。一大堆看着还有八成新的衣服就展现在大家面前，关二爷爷连连摆手。

  “德生，这些衣服还这么新，还是拿回去给安安穿吧！”

  “二哥，安安长的快，这些衣服他都穿不上了。我看牛牛比安安个子小一点，应该能穿上，你们要是看的上就收下。”

  “这么好的衣服，我们怎么会看不上？德生，来喝茶。”

  关二奶奶端着一碗红糖茶进来，看见桌上的衣服，眼里满是感激。

  “哎，谢谢嫂子。这两件是安安去年的冬袄，也没穿几次，今年就短了小半截。嫂子，你给牛牛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需要改了我叫我家那位帮忙收一下。”

  关二奶奶还没动作，牛牛就渴望的挪近了一步。关二奶奶心里一酸，接过那些衣服带着孙子进了房间。

  “二哥，这家里还有什么困难的，随时给我支应一声。我的命是你救的，贵重着呢！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嗐，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这几年多亏你照应，我家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关二爷爷一家都是豁达还知道感恩的，他觉得这几年的帮助早就还了当时的举手之劳。

  “今年收成怎么样？村里有人找你们麻烦吗？”

  “没有，还得多谢你给村里打过招呼。村里人都盖了新房，我们还是这破房子，他们也就不觉得我们打眼了。”

  “那就好，我就怕我好心办坏事。”

  牛牛换好衣服跟在奶奶身后出来，小脸上时掩饰不住的喜欢。

  姜以橙准备衣服是用了心的，衣服裤子都有。牛牛这会儿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冬袄棉裤，脚上是关二奶奶做的千层底靴子，看着有朝气不少。

  “德生，这么好的衣服牛牛穿着正合适，谢谢了。”

  “谢啥，又不是新衣服，就是不给你们也是落灰，你们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牛牛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呢！”

  关二爷爷不懂这面料，关二奶奶经常做衣服，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也能看出来好。

  “牛牛，别整天宅在家里，可以和爷爷奶奶去姜爷爷家玩。姜爷爷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姐姐，他们可以陪你玩，也可以教你学习。二哥，牛牛上学了没有？”

  “上了，今年二年级，牛牛身体弱，比别人晚上了一年。”

  关二爷爷说起这个就想起早逝的儿子，儿媳妇也是因为这事郁郁寡欢让孙子早产走的。

  “没事，不就是晚一年吗？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牛牛，只要你足够优秀，就不惧任何风雨。”

  “嗯，我知道的。”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哎，德生，吃了饭再走，我立马就去做。”

  姜爷爷看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连忙告辞。

  “不用了，家里肯定等着，我要是不回去，再让孩子们找过来冻了，我就成罪人了。”

  姜爷爷一句玩笑话让关二爷爷劝留吃饭的话打住，送他离开。

  关二爷爷关好门进屋时，孙子正爱不释手的一件件看着这些衣服。

  “牛牛，让奶奶收起来吧，过年就给你穿。要记得姜二爷爷的好，以后长大了有能力就替爷爷回报过去。”

  “嗯，我知道了，爷爷。奶奶，你帮我收起来吧，我想上学的时候也穿这件。”

  “好！”

  关二奶奶忍不住抹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回答。

  “别哭，一切都会好的。你看咱家日子也在慢慢变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嗯，我知道。牛牛，奶奶给你把这些衣服放在这个柜子里，然后我们一起去做晚饭。”

  “好！哎呀，我的烤红薯忘了，肯定都烤成碳了。”

  牛牛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烤红薯，忙急急的跑出去。

  姜爷爷回到家说了关家的事，有些唏嘘，姜奶奶感触最深。

  “说起来咱两家情况先前差不多，没想到我们越过越好，他们还在挣扎。”

  “老婆子，把我以前的棉衣找两件出来。对了，还有你的，我明天给他们送去。你不知道他们老两口穿的还是十年前那棉衣，估计都硬成一块块了，根本不保暖。”

  “好，我们吃了饭我就去找出来。”

  “其实送新的更好，不过我估计他们肯定不会要。”

  “那我选两套好点的送过去，这两年我们老两口置办的衣服也不少，要不是家底厚了，我还不敢想呢！”

  “这不是因为有个孝顺厉害的孙女吗？”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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