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总今天休息。”

  “他下午没来吗？”杨琪追问。

  值班小姑娘查了一下记录，回道：“没有。”

  杨琪点点头，转身离开。

  出去后，她往家打电话，问晏成回去没，梅姨说没有，挂断电话，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休息时间，晏成基本都在家陪她，有应酬会提前说明，这次很怪，他出门没叫司机，拿了车钥匙，杨琪问去哪？他只含糊回有点事儿。

  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她站在久安大厦楼下，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想直接打电话问，拿出手机又犹豫了。

  他不是那种人。

  杨琪顿时又有点懊恼，怎么总喜欢恶意揣测人，兴许他有应酬，只是当时心情不好便没说呢，她犹豫几秒，手机举起又放下。

  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铃声快截至时，那边才接通，话筒中传出悠扬轻缓的乐曲，紧接着，晏城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怎么？”

  杨琪抠了抠手机壳，垂眼，低声问：“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回，”晏成说：“你晚饭少吃点，省得胃不舒服。”

  杨琪“嗯”了一声，问：“你在应酬吗？”

  那边静了瞬，晏成回：“我稍后就回去，在家等着。”

  “好。”

  电话挂断，手机放回桌面，晏成抬眼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桑悦笑盈盈坐在对面，手托住下巴，柔声说：“哥哥急什么，再坐一会儿。”

  晏成看了眼时间，说：“我还有事儿。”

  “是陪你家小娇妻吧~”她轻飘飘说，语气隐隐含着不悦。

  “我老婆，自然要陪着。”晏成也不避讳，直言道：“别一口一个小娇妻，要么称呼名字，要么按照辈分叫嫂子。”

  “早知道哥哥这么护着老婆，当初我也不会反抽想不开。”

  “说这些没意义。”

  “你还像以前似的，”桑悦笑了笑，说：“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最有情有义。”

  晏成撩起眼皮，喝了一口茶，“多谢。”

  “该是我谢谢你，占用你陪......她的时间，跟我一起去医院看外婆。”桑悦的眼睛直勾勾，一炸眨不眨，“哥哥。”

  晏成和她对视。

  “你喜欢她吗？”桑悦问。

  晏成勾了一下唇角。

  桑悦点头，又问：“有没有人说过她和我长得像？”

  晏成挑眉，“像又如何？”

  好一句像又如何，还答的这般漫不经心，桑悦垂下眼睛，手臂放到桌面上，她想要的反应并非如此，这人怎么半丝紧张都没有，为何这么坦荡淡然。

  晏成看着对面的女孩，暖橘色灯光笼罩下，她微低头，眉宇间一抹淡淡哀思让人动容，如若放几年前，下一秒，这个女孩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答应，哪怕是求他成全，眼睁睁看她与别的男人手牵手消失在眼前。

  晏成收回视线，看向手机，家里小孩睡了一下午，晚上肯定胡闹不愿意上床。

  “哥哥，”桑悦突然开口，声音微颤：“真就，来不及了吗？”

  “桑悦，我——”

  “你以前从不直接叫我名字。”她语调骤高，眼神悲伤。

  晏成说话被打断，微蹙眉，停了两秒继续道：“我们认识二十年，在一起几年，吵过闹过，现在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揪着往事不放，我当初祝福你，是发自内心。”

  “是我不懂事，你以前每次都能原谅我，为什么这次不行？凭什么！”

  餐厅幽静，桑悦嗓音一大，其他顾客便纷纷往这边张望，“你爱我！”她肯定的说：“你一直爱我，没有变过，哥，我很了解你，那个叫杨琪的大学生，就是替代品，对不对，现在我回来了，以后都陪着你，把她赶走好不好？我不走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你最疼我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哥哥我真的错了，”

  桑悦一把握住他的手，小脸上全是泪水，不停的诉说着，几次哽咽的张不开口，断断续续说完后，晏成轻轻把手收回来。

  桑悦微怔，指尖蜷缩了一下，逐渐收拢，拇指狠狠掐住掌心，“你不愿原谅我，对吗？”

  “我没怪你，何谈原谅。”晏成语气平淡，将纸巾推到她手边。

  “没怪我，”桑悦低声重复，突然扯起唇角笑了一下，扯出纸巾抹掉眼泪，深吸口气，说：“我想跟嫂子见一面，可以吗？”

  “当然可以。”晏成拿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合适的时候，会安排你们见面。”

  “什么时候合适？”桑悦追问，心底莫名涌起一种异样感，离奇的是心情居然好了点。

  “她还在上学。”

  “哥哥想等她毕业后？”桑悦又笑了笑，说：“要好几年呢。”

  “时间很快。”晏成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这方面，你应该更有感触。”

  桑悦唇角笑意一僵。

  “要送你回去吗？”晏成仿佛没看出她的异样，顺手拿起车钥匙。

  “不不用了。”桑悦木然的摇头，喃喃道：“我想再坐一会。”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

  晏成没再客气，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身：“以后医院我就不过去了，你跟外婆说一下，什么理由都行。”

  “可是......”

  桑悦倏然紧张，如果外婆他都不愿意再去看，以后岂不是更没有联系的必要，“外婆想你怎么办？”她想要争取。

  “你日常多陪陪，老人家就不会想外人了。”

  晏成说完大步离开，桑悦的眼泪再次滑下，他居然自称外人，他又怎么可能是外人。

  桑悦看着晏成的背影，视线模糊，依稀又看到当年那个少年，一身白衣，清爽俊逸，她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嬉笑，把他的书本拂到地面，少年从不动怒，只宠溺又无奈的看她，有时被惹急了，也顶多捏捏她的脸颊，被爱的人有恃无恐，犯错也不知收敛，以为转身那人会一直守在原地，哪有这么好的事。

  服务员看着女孩又哭又笑，迟迟不敢上前。

  半个小时候，桑悦整理好情绪，从包里拿出墨镜，起身离开餐厅。

  杨琪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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