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莫凡和陈辞修为了躲避头顶的日本人飞机，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一直到晚上才抵达位于合肥城外的青年军军部。

因为白天日军飞机活动猖獗，对地面部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此青年军等到夜晚才开始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第一集团军的两个飞行中队在第一阶段的作战中元气大伤，早已不能继续升空作战了。

听到总司令抵达，张树松和张国海急忙从指挥部里迎了出来。

合肥城的方向炮声隆隆，天空反射着一阵阵爆炸的红光。

莫凡和陈辞修下车之后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合肥，看到天空中映照着的红色亮光时，两人同时扬了扬嘴角。

合肥这座城市贯通南北、承东启西，在战略上非常重要，如今这座城市正在遭受第一集团军的攻击，给予日本人足够的压力。

一想到板垣征四郎和西尾寿造愁眉苦脸、焦头烂额的模样，莫凡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起来。

直到张树松和张国海抵达之后莫凡才收回目光。

陈辞修比莫凡更加激动，他恨不得现在就到前方站线上去看一看。

但他毕竟是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好歹也是一个陆军二级上将，晚上出去太过危险，万一运气不好死在了前线，那么又给了日本人鼓噪宣传的借口。

莫凡跟随张树松走入指挥部，从地图上看到了如今部队的攻击进展情况。

参谋长张国海在边上解释说道：

“日本人的抵抗比我们最开始预计的要顽强一些，城墙倒塌之后，他们将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打造成了堡垒。

战士们入城之后只能一寸寸的攻击前进，手榴弹、迫击炮炮弹、喷火枪等消耗巨大。

目前控制的这两个街区还是昨天晚上打下来的，白天的时候日军在飞机的掩护之下试图反击，好在我们的战士们反应很快，给很多的房子上都插上了日本人的旗帜。

天上的日军飞机因此变得迷迷糊糊、难辨敌我，不敢再轻易丢炸弹，战士们因此而挡住了小鬼子的疯狂反扑！”

张国海说完之后莫凡用余光看了一下陈辞修，见后者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莫凡必须让陈辞修明白，他不可能用第一集团军战士的性命去给军委会和领袖脸上添光。

第一集团军的每一名战士都是行政和军队两大体系辛苦培养出来的，他没有权利那么做。

“今天晚上的攻击进展如何？能否再拿下一些街区？”莫凡问道。

张树松马上说道：

“晚上日本人缺乏飞机的保护，在武器装备方面弱于我军。

不过小鬼子的抵抗意志不能忽视，夜间巷战，实际上是意志的比拼。

目前的攻击进展非常缓慢，但是应该可以保证在天亮前拿下两个街区，进而控制整个西城区。”

莫凡又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如今小鬼子已经放弃了南线，接下来的重点都在这座合肥城，毫无疑问他们会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合肥。

不过我们不能根据小鬼子的节奏作战，如今各部队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春季攻势的目标，是时候脱离接触了。

今天晚上的攻击就是最后的攻击，告诉各部队不要舍不得弹药，尽量把携带来的不方便带回去的弹药全部倾泻到小鬼子的头上，营造出大总攻的气势。”

张树松和张国海听完之后有些惊讶。

他们没想到总司令竟然会放弃得这般干脆利落。

日军两个师团的抵抗虽然顽强，但是第一集团军仍有极大可能完全光复合肥。

可是总司令却没有被此诱惑，说撤便撤。

两人同时立正，

“是！！”

莫凡又转头看向陈辞修，道：

“陈长官，明日上午您在西城的城墙上举行记者会，天亮前一切都会准备好。”

莫凡的语气根本不是在和他商量，陈辞修心中觉得遗憾惋惜，但是也不得不接受。

4月25日晚上到4月26日凌晨，合肥城内的小鬼子遭受到密集炮火的打击，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火海之中。

天地的震颤让日本官兵的心肝也随之一起颤抖。

派遣军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心中不再有任何侥幸，给南京的总司令部发电报，明确表示敌人已经发动了总攻击，要求援兵。

拂晓时分，各类炮火的轰击渐渐停止下来，心惊胆战的日军士兵才得到一口喘息之机。

过去的这个夜晚是他们此生最漫长的一夜。

安桦语如今是第一集团军政治部的专用记者，当然她同时也是一名军人。

因为这层身份，汉娜和田伯烈等记者时常会向她打探消息。

4月26日清晨，记者们又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众人围着安桦语，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情报。

两天前大家就被青年军聚集起来，但一直没有说采访的对象是谁，目标是谁？

听着前方轰隆隆的炮声，记者们非常心焦。

安桦语知道接下来是要召开记者会，但是没有接到命令她也不能和这些中外记者详说。

记者之间彼此有一个小圈子，西方人与西方人聚在一起，安桦语发现唯一的例外便是布尔什维克的记者娜塔莎和她的摄影师。

两人没有加入周围的讨论，摄影师在检查设备，娜塔莎则是在完善她的采访稿。

大概八点的时候，所有的记者在10多名军人的带领下穿过战壕，从重炮轰开的城墙缺口处进入合肥城。

城市的上空笼罩着淡淡的硝烟，可是令记者们感到奇怪的是，整座城市一片安静，别说枪声和爆炸声了，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防守的日军部队经过了一晚上的折磨，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昏昏沉沉的睡去。

进攻的第一集团军战士正在布置伪装，天黑之后便会悄然脱离战线。

在军人的带领下，一众记者有些吃力地爬上了合肥的城墙。

城墙上随处可见战火硝烟的痕迹，很多地方还能看到鲜血干涸后的褐色斑块。

在城墙上猫腰走了片刻，他们终于来到了残破的城楼下。

记者们看到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和青年军的主要军官都站在这里，他们同时也看到了政治部部长陈辞修。

平日想要采访莫凡可不容易，见此情景，记者们同时激动起来，都忘了身边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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