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

南阳方面刚刚发布了飞行员招募公告，日本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开始进入南阳盆地的范围。

各个城市再一次响起防空警报，地面防空部队严阵以待，拦截的战斗机中队紧急起飞。

日本海军第一联合航空队出动的战斗机和轰炸机比陆军第三飞行集团更多。

尽管敌人的力量远超于己方，南阳第一飞行中队和第二飞行中队的飞行员依然毅然决然地冲上天空，尽可能的阻止敌人接近南阳。

空中的战斗非常惨烈，飞行中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地面的防空部队火力全开，但就算如此，依然有大量的轰炸机顺利的冲过了防空网。

南阳再一次遭到沉重的打击，整座城市第一次剧烈的颤抖。

日军的轰炸持续了一个小时，到下午的时候城区的火势才逐渐被扑灭。

百姓们从防空洞里走出来，看到家园被炸得面目全非，无不心痛愤怒。

科学院新到的众多外国科学家第一次经历这般程度的轰炸，神态有些惶恐不安。

乔治汉密尔顿教授看着半坍塌的科学院建筑，忧心忡忡的说道：

“也不知这样的轰炸要持续多长的时间？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实在无法安心的工作。”

另外一名物理学家一边擦拭着镜片上的灰尘，一边感叹着说道：

“中日两国的实力差距很大，这是客观存在的，基本不可能改变。

尽管我们所在的南阳近两年工业发展非常迅速，但是在军事实力方面与日本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我之前与一些中国的研究员聊天，从他们的口中知道，南阳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位于大西南的重庆，这里也成为了日本侵略者首要打击的目标。

也就是说这样的轰炸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最短都要一两个月。”

生物学家海蒂拉玛博士的外表虽然有些狼狈，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好，她轻轻拍了拍发尖上的灰尘，毫不在意的说道：

“今天早上科学院的院长不是说了吗，所有科研工作暂停，科学家配合地方保卫人员整理好实验室的各种设备和资料，三日之后整个科学院集体搬迁到西边的山区。

从华夏人一贯的做法上推测，西边山区的条件虽然比不上这里，但肯定不会太差，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实验室。

大家都是为了科学资料而来，肯定能够克服这短期的困难。

也许山区的空气更清新，风景更秀丽。”

周围的科学家们有的点头，有的苦笑，事已至此，只能尽量自我安慰了。

————

“嗤嗤嗤…………”

一架冒着浓烟的战斗机摇摇晃晃的接近机场，飞行员极力控制飞机，尽量避免直接砸在跑道上。

蒋清和、彼得罗夫少校等人站在远处紧张地看着飞机与跑道亲密接触。

飞行员的驾驶技术颇为高超，他在最后时刻用机腹减缓冲击力。

飞机一路火花带闪电，在跑道上冲出几百米才停了下来。

“嘀嘟嘀嘟嘀嘟……”

早已准备好的消防救援车及时抵达现场，将摩擦的火苗扑灭，并且救出了飞行员。

蒋清和和彼得罗夫少校驾驶吉普车来到飞机边上，刚好看到湿漉漉的李旺被消防员拎出来。

副中队长李旺看上去基本没受伤，只是略显狼狈。

“哈哈，好样的，胆大心细，是个爷们！”

彼得罗夫少校上前给晕乎乎的李旺一个热情的拥抱，

“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被日本人捅屁股了呢。

尽管你降落的方式有点别致，但终归是回来了，哈哈，又多活一天。”

医护人员紧张地检查李旺的身体，直到发现他没有受伤后才不再尾随。

李旺摇头拒绝了彼得罗夫少校递过来的酒瓶，脱去湿漉漉的飞行服之后喘着粗气询问中队长蒋清和。

“大家都回来了吗？”

蒋清河原本一直在看着那架半残废的飞机，闻声收回目光，摇头说道：

“有10架飞机没有回来，天上的战友只看到六个降落伞。”

李旺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失神，缓过来之后他抹了一把滴水的头发，笑着说道：

“如果日本人明天继续开展大轰炸，那么我们很快就能到忠烈祠里作伴了。”

说完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收敛，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

“踏马的！”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一中队和二中队的飞行员聚在一起，讨论明后天可能出现的战斗。

蒋清河和彼得罗夫少校去参加了集团军司令部的会议，了解到的情况更多，前者首先说道：

“日本人的101号作战计划大家都知道了吧，我不再过多赘述。

我要说的是现在我们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刻，希望大家继续保持斗志，不要失去战斗的勇气。

总司令已经在向国外购买新的作战飞机了，最多一个星期时间，这些飞机就会交到我们的手上。

在布尔什维克留学的第二批飞行员已经提前毕业，他们将会和新飞机一起回国参战。

总司令做了很多工作，集团军司令部正在尽全力扭转当前被动的局面。

但是同志们，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而我们要替总司令、替整个中原争取到这个时间。”

宽敞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飞行员，大家面无表情的看着蒋清和。

蒋清和与所有的战友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

“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两次武汉会战，我们国家的飞行员前赴后继，为了捍卫祖国的领空而牺牲殆尽。

前辈们牺牲殆尽，现在轮到我们牺牲了，我们牺牲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继承这份事业。

华夏的天空虽大，但是绝对不能让日寇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同志们，最后一句话，

大家忠烈祠见！”

台下的飞行员依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蒋清和已经读懂了他们的眼神。

以彼得罗夫少校为首的布尔什维克飞行员同样没有表现出退缩之意，在两日的战斗中，他们也牺牲了一些同志。

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抱定了牺牲一切之决心。

忠烈祠见，成了飞行员们最常用的告别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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