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穗穗回来的时候，顾千帆正靠在公安局的门口，低着头，眼尾下垂，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颓废又失落。

  “你怎么在这？”

  “回来了啊，怎么样？还难受吗？”顾千帆直起身子，小心问道。

  “没什么事情了，刚才抽完血喝了好多水，现在就是还有点晕。”钱穗穗回答道。

  “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两天太累了。”顾千帆回身问女公安，“我们可以走了吗？”

  公安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刚才的招待所你们怕是回不去了，房间都不能住了，要不你们去其他招待所住一晚上？”

  “是不是很远？”顾千帆有点担忧。

  “嗯……确实不近……”女公安也很为难。

  “让他们去我们宿舍凑合一晚上，你安排吧。”黑脸公安从屋里出来，扔了一串钥匙给女公安。

  顾千帆点头道谢，扶着钱穗穗跟在女公安身后离开了公安局。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天气很冷，钱穗穗下意识搓搓手。

  顾千帆拉过钱穗穗的冰冷的手指，塞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很快就到了，坚持一下。”

  钱穗穗看着顾千帆冷硬的侧脸，忽然感觉心跳加快，顾千帆干燥的手掌温暖着她冰凉的手心，温度慢慢蔓延到身上。

  她感觉自己一定是药物还没代谢干净，不然怎么会心跳这么快呢。

  “哎，要不要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啊？”女公安回头，就看见两人深情对望，她瞬间感觉不困了，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打量。

  “不用了，就是有点累，想早点休息。”钱穗穗一晚上也没有感觉到饿，因为肾上腺素激增，这会才感受到了困和累。

  顾千帆也是一个感觉，钱穗穗手都这么冷，他只想着能找个暖和的地方，让两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吧，我们副局把钥匙给我了，那边有个房间还没有人住，我给你们找两床新被子，先睡一下。”女公安也刚好到下班时间了，正好过去安顿他们两个。

  很快他们就到了员工宿舍，这边房间不大，都是铁架子高低床，女公安给他们铺了一张床，“就剩下一套被褥了，反正你们是夫妻，就挤一挤吧！”

  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都这个时间了，人家能安排他们睡觉已经是很感谢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啊，道谢了以后，两人就关上门休息了。

  这一晚上，在陌生的地方，他们都是和衣而眠，因为前一天睡姿原因，钱穗穗整个人缩成一团，生怕自己又滚到了顾千帆的身上，那就尴尬了。

  这张床可比招待所的床还要窄一点，顾千帆只能贴着钱穗穗睡，他感受到钱穗穗的小心翼翼，慢慢侧过身子。

  “床太小了，我快掉下去了……”

  钱穗穗真的以为是床的原因，她红着脸往墙边靠了靠，顾千帆在她调整姿势的时候，伸出手臂搂住了钱穗穗，“睡吧，靠近些暖和。”

  男人强壮有力的手臂搂在钱穗穗的腰间，她嘴唇轻抿着，眼睫如蝴蝶般颤动，整个人僵硬的不敢动。

  但是很快，困意汹涌来袭，她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顾千帆也闭上了眼睛，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不管是钱穗穗莫名被污蔑，被泼脏水，还是冯来庆的阴谋诡计，他都没有办法挡在钱穗穗的身前，甚至他身上连钱都没有，一点忙也帮不上。

  即便是这样，钱穗穗也是在为了他着想，担心他冲动，担心他受伤，但是他心里那股火气根本就发不出来，那不是对别人的火气，那是对自己的，对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火气。

  他没想到顾云笙对他的评价都是真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这样的他，怎么给钱穗穗更好的生活。

  他甚至不如程超，程超还能找到申都服装厂的朋友帮助钱穗穗，但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有。

  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钱穗穗就惊醒了，到底是在陌生的环境，根本睡不熟，她睁开眼睛正对上顾千帆。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没睡吗？”

  “换地方了，认床，睡不着。”顾千帆不想让钱穗穗知道他的想法。

  想起昨天起床的时候，顾千帆也是没睡好，不过也很正常，他这个人就是有些娇气的，也不知道在车上那一天一夜他是怎么过的，钱穗穗忽然感觉有些心疼。

  “我们早点回去吧，回家就好了！”

  “可是，我们不等冯来庆的处理结果吗？”

  “我们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就算是冯来庆真的找关系逃避了惩罚，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早些回去，蒴阳还有爸妈，他们的手也伸不过去。”钱穗穗想得很开，他们在申都人生地不熟的，能合法地揍冯来庆一顿也挺知足的了。

  顾千帆再次感受到了无力，钱穗穗说得没错，他们在申都没有关系没有熟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好，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你再睡一会，开车很累的，你多少歇歇。”

  钱穗穗捂住顾千帆的眼睛，他那血丝遍布的眼睛有点吓人，顾千帆终于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十点多的时候，女公安过来敲门。

  “钱同志，你睡醒了吗?”

  钱穗穗自从睡醒就没睡着过，不过顾千帆睡着了，她也不敢乱动，怕吵醒了他。

  果然，敲门声一响起来，顾千帆就醒了过来，他看钱穗穗也醒了，就起身去开了房门。

  “我们这就起来，不好意思，昨晚太累了，睡晚了。”

  钱穗穗已经坐在床边整理头发了，女公安探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饭盒塞给了顾千帆，“早上怕你们没醒，我也没敢敲门，这是早饭，你吃点。”

  摸着还烫着的铝饭盒，顾千帆这次真心道谢，“真是麻烦你了，还给我们带饭……”

  “这有什么的，你们也不容易，快点吃饭吧，快点都饿了吧！”

  “我想问一下，我们今天可以走了吗？本来我们是打算今天回蒴阳的。”顾千帆拦住想走的女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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