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慈悲城(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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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吧,阿云!”
“住手?然后看着哥哥死掉吗?你我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难道哥哥非要离开我,让我孤身一人?你曾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若我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我不会这样说的!我宁愿死,也不想看到你为我铸成大错!”
“哥哥!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死!”
“阿云……”
“哥哥信我一次,我已经找到方法了,很快便不再需要血奴了。很快,我便能为你重塑灵根,你我兄弟二人便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阿云,你回来……阿云!!!”
桑洛从迷蒙中醒来的时候,便听见这样的对话。
居然还没死。
她松了一口气,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绑在屋子中央的柱子上。
对面,是和她同样被绑着的时光。
见她醒来,时光本面有愧色:“姑娘,是我连累了你,抱歉……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桑洛看着他:“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为什么会死?”
一般人,好心好意救了人,却被抓到这里,大多都是惊慌失措,或者是极力谩骂,可眼前的姑娘却并不慌乱,甚至……还在关心他的死活。
时光愣了一瞬,随即又是一番苦笑。
桑洛以为会等不到回答,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隐藏着许多秘密。
但对面很快便传来了声音:“姑娘听过……非人吗?”
非人?不是人?
桑洛并未听过这个词,摇了摇头。
很多年,时光都不曾同人说起过这个了,他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
“非人,便是跳脱三界六道之外,不容于九州的产物,换句话说……我此刻,不是人,也不是任何姑娘所熟知的任何一个种族。”
“可……”桑洛看着他,疑惑道:“可你分明是……”
话没说完,却见对面原本面目清秀的人,皮肤突然变得惨白无比,脖颈间青筋暴涨,双瞳突然变成血红色,嘴唇中长出一对可怖的獠牙。
桑洛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你……你这是……”
对于她的反应,时光并不陌生,他缓缓变回了正常的模样,温声道:“抱歉,吓着你了吗?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非人的真实模样。”
桑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哽了半晌,才问道:“非人……到底是什么?”
时光一笑,道:“这是三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看见我真的模样,没有要杀我,或者惊慌逃窜。”
“……”她被绑着,也逃不了啊。
三百多年,一个没有灵根之人,怎么能活这么久?
时光继续道:“非人靠吸血而生,吃不了这人世间任何一种东西,一旦在极其饥饿的状态或者暴露的状态下,便会无法控制自己,到处吸血!我已经三百年,没喝过水了……”
桑洛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会拒绝自己递过去的茶水。
她呐呐的问道:“那……这些年,你都靠吸血而活?你害死了多少人?”
时光看向她,眼底有着无法忽视的痛苦和纠结,过了许久才回到:“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刺破他们脖颈上脆弱的皮肤,喝着温热的鲜血,那种让人迷失却又罪恶恶心的感觉。”
很显然,他不愿意如此。
桑洛道:“你既不愿,为何将自己变成这样?”
对面,时光问道:“姑娘愿意听在下的故事吗?”
他这么一问,其实也不必桑洛回答,便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大约在三百多年前,安国王后产下双生子,从古至今,每个皇朝,双生子都是不祥的征兆。
二者,只能活一个!
当时弱小的弟弟便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但王后不忍心,悄悄将小儿子藏了起来,而长子被赐名为时光,成了太子。
小儿子因为无法入族谱,只能每日待在阴暗的地下室,五岁那年,时光误入地下室,看到了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弟弟。
大抵是因为一母同胞,时光对这个弟弟心疼非常,每日在繁忙的课业过后,都会去地下室陪伴阿弟。
不仅教他识字,还给他取了名字,叫时云。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兄弟俩十五岁那一年,这件事到底还是被皇帝知道了,当即下令要处死时云。
时光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便见到时云浑身是血,被打的几乎没了半条命。
哥哥……我不疼,别哭!
这句话,时云是带着笑说出来的。
时光心疼不已,不惜顶撞父王,挡在了弟弟面前,即便被打的半死,却仍旧护着自己的弟弟逃了出去。
一路上,兄弟二人历经生死,被安国重兵围捕下,逃到了一处荒山,时云身上的血迹沾染到一块巨石,随即凭空出现了一个长者,见时云身负灵根,便将其收为了弟子。
而时光,却因为没有灵根,安国也回不去了,只能在山中陪着弟弟。
于是,兄弟二人便在荒山中住了下来,一个努力练功,发誓要替哥哥夺回一切,一个则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弟弟,从高贵的太子沦为打杂的仆人。
又过了十年,时云因为天赋异禀,很快便凝结了金丹,延长寿命。
但此时的时光却因为伤重难治,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做完晚课回家的时云,在见到哥哥奄奄一息的瞬间,整个人直接懵了,他不停的哭着,然后拼命将灵力渡了过去。
但那时,时光的身体已经再无活下去的可能,他拉着自己弟弟的手,一点点叮嘱他。
以后,要好好修炼,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要每次受伤了都不喊疼,喊疼其实一点都不丢人。
若有一日,能到昆仑,能不能请求那位神尊,改掉双生子一死一生的命数。
说完这一切,时光便失去了一切意识,咽气了。
“所以三百年前,你已经死了?”桑洛道。
时光点了点头,目光幽远又沧桑:“对,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却被阵法救活,靠着吸取别人的血液而活,成为了被天道所弃的非人。”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的就像被弃置在山谷中,多年不用的古井。
“是时云救了你,他不想让你死去!”桑洛明白了一切:“可他问过你,你愿意这样活着吗?”
时光低垂着脑袋忽然抬了起来,笑容略有些诡异:“我自然是愿意的,难道……姑娘觉得我不应该活着吗?”
此时,桑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人:“你不是时光,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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